姜姝引留下来看着摊子。
突然，阿尔文眉头抽动，疼得弯下腰。
姜姝引拿个凳子扶他坐，默默甩治疗。
然而治疗这次也是治标不治本，阿尔文眉头还未完全舒展，又被涌上来的疼痛逼得弓起脊背。
谢寅看向他，面容冷淡。
唇口未张，阿尔文却听到他的声音：“你的身体无法承受这个孩子的诞生，并非自然孕育，生下来只会是异类，你确定要这样做。”
阿尔文咬牙坚持，忍住想要一尾巴拍死谢寅的冲动。
没错，这个孩子，是他用能力求来的。
不管是谁，不管生死，既然孩子已经来了，他就会一定要留下。
谢寅看出了他的坚持。
看到为他担忧的姜姝引，谢寅沉默片刻，给他想了个办法。
“这种情况下，你最好是回到族人身边，有他们看护，你们能大概率能活着。”
阿尔文抬眸盯紧他。
那双形似桃花的眼型中和了些许锋利和冷漠，幽深沉静，仿佛永远不会堕于情爱。
莲湖的一阵风来，心像湖面一样，受不住自己的控制，层层叠叠地皱起来。
来来往往的人群经过，时不时有人为他驻足。
阿尔文想好了。
为了更好的重逢，他只是暂时离开一会。
一直到下午五六点，除了衣服外的东西都卖出去了，郑兰香不想再浪费时间。
如约把没卖出去的衣服送人，算算账，一共赚出两天的菜钱。
收拾东西准备回去的时候，阿尔文突然站到谢寅那边：“我不回去了。”
姜姝引蹙眉：“怎么了？”
阿尔文低着头，鲛珠差点掉落：“我想回去...他能帮我，别问了！”
他太自私了，怕姜姝引不同意。
姜姝引呼吸一窒：“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吗？海底现在也很危险。”
阿尔文依旧垂着头：“我没那么弱，你太小看我了。”
姜姝引噎住。
是，她隐约记得，他的生存是一万多，输出是五万多，确实不需要她来担心。
“那好，你回去，我还省心了，快走吧。”
姜姝引摆摆手，拉着一头雾水的妈妈往停车场去。
谢寅往相反的出口走去，他从上面直接来这的，没开车过来。
走到一半，阿尔文又发作了，疼得不用动弹。
谢寅看他疼得快站不住，便将他推入莲湖，湖面炸开人高的水花，却没有一个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湖底渐生成旋涡，卷起湖底的鱼群高速旋转，中间形成高压的传送通道。
下一秒，阿尔文消失在湖底。
湖面平静下来，宛如一面银镜。
谢寅抬脚离开这里从广场路过，中心的屏幕上，副市长正坐在办公室跟市民们汇报活动进展。
“到目前为止，我们共交易了笔，这证明了活动的意义所在，我们都是有需求的，供应产品的不仅是商品和厂家，还有情绪疏导的摊位，这很不错......”
——
这天夜晚，高楼大厦的灯火渐渐熄灭，树很静，一切都被黑夜所笼罩。
姜姝引刚陪妈妈一起看完电视，回到房间躺下不久，望着天花板出神。
自从回来后，她格外的沉默。
玻璃窗轻轻敲响两声。
姜姝引还没反应过来，青梧和绯桃就冲过去喊道：“父亲！”
然后就把窗户给打开了。
外面的黑雾进来，让她亲眼目睹，黑雾是如何演变成人形拟态的。
谢寅站在窗边，黑眸里熠着光，身上不再是白天那套衣服，纯白的衬衣映衬着白皙干净的脸颊。
似乎在等她适应，谢寅只是静静地站在那。
姜姝引侧目：“你这是光明正大地私闯民宅？”
谢寅失笑：“你已经知道了，我有空的话每晚都会过来。
孩子们睡得很晚，不看着，他们会打扰你睡觉。”
“父亲——”青梧飘到谢寅嘴前，挡住他接下来的话。
谢寅拨开他，颇带着审视的眼神看向青梧。
绯桃赶紧过去把他拽回来，小声道：“这个时候要睡觉，快休眠。”
黑雾是不需要睡觉的，类似的模式休眠，其实是把能量消耗降到最低的状态。
谢寅注意到新出现的水宁，只一眼，便挪开视线。
姜姝引问他：“阿尔文已经回去了？”
“嗯。”
姜姝引顿了顿，抿抿唇。
相对无言。
“你先坐下吧，抬头看你挺废脖子的。”
谢寅顺从地坐下，依然看着她。
从得知他的身份后，姜姝引的情绪波动并不大。
是意外，却在意料之中。
姜姝引保持平静：“那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反正她现在脑子里挺乱的。
谢寅沉眸：“百年后，你愿意跟我一起离开吗？”
姜姝引快速地眨了下眼，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
半分钟后，她整理好情绪。
用商量的口吻跟他说：“暂时先保持现状吧，百年的时间对我来说有些漫长，可能我已经死了，所以我无法在现在告诉你...我的选择。”
谢寅：“好。”
“打算在家休息多久，我们是搭档。”
姜姝引笑了笑，气氛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至少先在家休息一周，如果有要紧的任务，可以提前结束休假。”
谢寅颔首：“我今天把族内累积的事务处理完了，方便的话拜托出门叫上我，有些无聊。”
对于生命漫长的生物而言，能够杀死他们的，只有自己。
孤独的死去，或者疯狂地杀戮直到迎来庞大的强敌。
谢寅想，他会选择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