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虞娇没有之前的妩媚灵动，泪水如珍珠般滚落，一滴一滴淌在了他的心头。
魔君看着她眼神复杂，抬起冰冷的指腹为她抹去眼角的泪水，他心底隐藏的不忍心疼终是溢了出来。
他捧着她的脸，摩挲，“为什么之前不肯说呢？”如果她从前就说出一切，他们之间绝对不会走到这一步。
“说了又有什么用呢？”她眼泪止不住的落下，“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我吗？”
她双眼微红，睫毛早已被打湿，小脸贴在他的手掌，微微仰着头，无助也脆弱。
魔君看着她，忽然想起了从前。
似乎从前的他也是这么以为，只是他以为她不喜欢他。所以，他总是对她忽冷忽热，对她冷待。
看着他那双幽黑的眸子渐渐涌出愧疚，心疼，虞娇沾着水珠的睫毛敛了敛，她知道，她成功了。
“抱歉。”他眸色复杂带着内疚。
“不用说抱歉，这是我应得的。”
她苦笑的摇头，“因为当初的事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我不后悔试探你，也不后悔吸取你的灵力，更不后悔将天道引来。”
如果是在他刚出现时，她说出这些话的话，魔君绝对会遵循当初的诺言，废了她的经脉，锁住她的妖骨。
可现在……
他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甚至她每说一字，他便越发愧疚一分，愧疚他当初的愚蠢，愧疚他当初的胆怯懦弱。
如果他在她试探时，愿意相信她，更进一步，他们之间绝对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她痛苦的同时，他也从神堕魔。
想着，他怜惜的轻轻摸着她的脸，认真道，“娇娇，我与你道歉不是因为我想伤害你，而是因为我的仓惶，我的愚钝。”
虞娇适时的露出疑惑的表情，“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喜欢你。”
他抚了抚她髻角的发丝，深深凝望着她，“我当初同样喜欢你。”
“可是…”她瞳孔微张，震惊的同时，有些欲言又止。
魔君笑了笑，温柔中又带着一丝苦涩，“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因为我当初同你一样，我不知道你是否倾心于我，是否爱慕于我，是否和我拥有同样的心。”
听着耳畔的话，虞娇怔愣住了。
半晌，她才恍惚开口，“所以…所以…”
“阿娇，从前一切都是一场误会，是我们错过了彼此，是我们的怯懦，害怕，错过了彼此。”
这一刻，他仿佛又恢复成了曾经那个清俊端华的高贵神君。
可她知道，他不是了。
魔君本以为他说出心中的爱慕，两人会拥有好结局，怀中的美人也会开心，可是他没想到她会哭，哭的伤心极了。
“阿娇……”
“别喊我阿娇，大人，我不值得。”
她忽然推开他，摇着头退后了几步，崩溃又无助。魔君想伸手抱她，却被她躲了过去。
他皱眉，满眼的担心，“阿娇，你怎么了？”
虞娇双眼含泪，带着愧疚，“大人，别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我对不起你。”
“也许对你来说，所经历的一切是一场误会，可对我来说却是蓄谋已久。”她攥着自己胸前的纱衣，眼角滑下泪，心痛，“当初，我是真的想杀了你啊，我是真的想杀了你啊。”
纯白的虚空内，她双眼绯红，楚楚可怜愧疚又痛苦，她不停的后退着，踉跄间她差点摔倒在虚空，层层的裙摆飘扬。
一只硬实有力的胳膊揽过了她。
虞娇想挣扎，却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阿娇，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一直不肯正视我的内心，是我一直不肯相信你一次，是我一直不肯给我们一次机会。”
魔君紧紧抱着她，心疼，“别哭，好吗，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美人低颤着，声音很轻。
“是，我们重新开始。”魔君轻轻吻着她的墨发，眸光清和温柔，带着满满的情意。
被抱在他怀中的美人唇角勾了勾。
“大人，谢谢你。可是，我们可能没办法重新开始了。”
魔君眉间一皱，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了接下来的话。
“也许你可以原谅我，可我却没办法原谅我自己。我只要一想到，当初我差点害死了你，让你永远消散于这世间，我就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她微微推开他，看着他白发，眼中闪着泪光，颤抖的抬起手，“当时，你怎么逃出来的？”
魔君本就心疼她，此刻看到她这模样，直接掩去了里面的千万倍痛苦，只说他被天道吞噬后，用了其他方法反噬了天道。
虞娇心中一凝，反噬天道！
“你的意思是…是你成为了新的天道？”
望着美人红唇微张，惊讶诧异的模样，他笑着应了，“是”。
听着他果决的答案，虞娇眼底深处划过一丝惊人的亮光。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可以让她一劳永逸，不用再东躲西藏，自由自在的办法。
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依旧在安抚她，想让她别愧疚，重新开始的男人，唇角微勾了勾。
不久之后，当魔君见她始终愧疚，不停的说她忘不了自己所做的一切的时候。
他问她，是不是只要她不记得，他们就可以重新开始。
虞娇点了点，“是，可是我怎么会不记得呢？”
她苦涩的低下头，可魔君却却将她的小脸抬了起来，眸光晦涩，“不，你会忘记。”
只要他们同时隐去记忆，堕入凡尘，再重新喜欢上对方。那日后无论是阿娇还是他，都会忘记她曾经想杀了他的事实。
他们之间，只会剩下曾经美好的记忆。
撕裂时空之前，他紧紧抱住她，嗓音低沉，“阿娇，等我，我一定会找到你。”
虞娇笑着应了，可在破碎的时空分开前，他却没有看见她眼中的诡谲。
她很清楚，魔君有些话并没有说完。
比如，失去记忆的他们，投胎后，如果死在了对方的手里，那他们也会彻底消失在六界，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