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尔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冷汗从额头上沁了出来。
眼角微扬，深邃幽暗。
他没想到，徐晚婉对他的影响竟然如此之大，她一哭，他便觉得心痛难忍。
这是怎么回事？
拉尔强忍着不适，慢慢靠近徐晚婉，像是在叙述别人的事情一样，娓娓道来。
“晚婉，我并非此意，我只是不懂，你介意，我此后便再也不会如此做了。”
鬼使神差的，他好似被这凄凉的景象所蛊惑似的，竟然向徐晚婉谈及自己的事情。
或许拉尔的语气太过于悲伤，让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徐晚婉也侧面看他。
拉尔……竟然也会有这么一面……
到底为什么会使冷面无情的拉尔露出这样的表情？
脆弱又迷离，好像无家可归的落水小狗一样，让人怜惜。
徐晚婉也不知不觉被拉尔所讲吸引，停止了哭泣。
杏眸闪烁着光芒，水意涟涟，灵动有神，此时透出一种温柔与关爱。
原本她是委屈的流泪，可是并没有这么夸张，只是后来看见拉尔如此心急又心痛难忍的模样。
不禁暗暗猜测，难道自己的情绪能影响拉尔？
于是为了验证，她才假意继续落泪，一边伪装自己过于伤心难过，一边偷偷观察拉尔的反应。
当然另一层原因就是拖延一点时间。
只是不知道是她演技太好还是什么，她倒没有发现拉尔什么异常，拉尔倒是想与他互诉衷肠。
或许这样会更了解拉尔，找到他的弱点……
不过她也不敢全信拉尔的话，毕竟拉尔的狡诈世人皆知……
想着，徐晚婉带着些哽咽，柔声继续说道：“嗯，你想说什么？”
拉尔眉眼冷了几分，眼神也有些飘忽，声音有些空洞，像是在讲诉别人的故事一样冷漠，缓缓说道：“许多年前，北戎有一对相爱的男女，本来二人已经商议婚事，但是有一天，北戎最大部落的首领喜欢上了那个女子。”
徐晚婉听的入神，逐渐忘记了自己刚开始的目的。
“首领是个滥情之人，只不过觉得女子的身份地位符合他妻子的位置，才将她强娶，女子父亲强令二人分开，毕竟男子身份虽然高贵，但如何比得过北戎最强部落的首领？”
“二人不从，便相约殉情，但是被女子父亲发现，以自己的性命相挟，勒令女子嫁与首领。”
“虽然女子一心赴死，但是看到自己父亲老泪纵横的一张脸，最终还是忍不下心，听从了父命，嫁与首领。”
“男子身为另一贵族的族长，最终带着自己的部落隐居，不再出世。”
徐晚婉恍然大悟，拉尔说道莫不是巫哲族？
几十年前，巫哲族退出了北戎八部的所有事务，其实并没有参与太多的北戎与雍朝的争斗，难道现在说的就是巫哲部落的首领？
强大又神秘的部落？
徐晚婉一时又有些云里雾里。
拉尔看到她疑惑的小表情，眼眸接连闪烁了一下，嘴角带着一抹笑。
继续说道：“二人分开后，男子一直未娶，而女子也忍着恶心与首领生一子，首领也不断地寻欢作乐，生下许多孩子。”
“没有爱人的女子失去了去美满的期望，转而对权利燃起了极大的欲望，她想要让自己的儿子继承首领的位置，毕竟作为北戎八部之首，地位和权势已经是她想到的全部。”
“但是首领的其他孩子确是她儿子的障碍。”
徐晚婉似乎有些明白，点点头：“所以女子就谋害其他首领的孩子？”
徐晚婉戏文看多了，毕竟没有经历过妻妾成群的勾心斗角，她爹爹一生只有娘亲一个女人，也没有续娶，自然不知道其中的门道，只能盲目猜测。
拉尔轻笑，似乎被徐晚婉的模样可爱到，眼里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就这样深深地看着徐晚婉。
徐晚婉不自然地挪开视线：“啊，我说错了？”
拉尔此时温柔极了，满眼促狭：“我倒不知道你这小脑袋瓜里藏着些什么念头。”
说着，作势就要抬手敲徐晚婉的头。
徐晚婉连忙躲开，佯装恼怒，匆忙转移话题：“拉尔，然后呢？继续说呀。”
拉尔收起笑意，为她解释：“北戎八部虽残暴，但是却以子嗣为贵，认为残害子嗣会遭天神震怒，引致大祸，所以女子在这样的教导下从未想过谋害他们，但是却使了一些手段折磨他们。”
徐晚婉听着，撇了撇嘴，哼，拉尔你还是有些自知之明啊，你们北戎就是这样的残暴。
拉尔瞧见，未再多言，继续说道：“但是女子却在为自己的儿子焦躁不安，她自诞下大儿子之后，便再无子嗣诞下，族医诊断并无大碍。”
“但是有一天，首领爱上了一个汉人女子，并大闹废妻，另立汉人为妻。这是让她感到最大的危机感。”
“可她也知道，即使首领在怎么闹，族里面的长老不会同意的，连她身后的势力也不会就此罢休，但是她还有着巨大的恐慌，来自于那个汉人女子的儿子，她在想自己儿子的位置会不会因此动摇。”
“然而，天不随人愿，首领竟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与那汉人女子过起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还要与雍朝人和睦相处，因为那女子就是雍朝人。”
“首领收起了滥情，让女子更加慌乱，因为首领外出时，竟然越过她这个正头妻子，带着那个汉人女子！”
“女子在权势的追逐中，早已经忘记了对首领的厌恶，竟然想要争宠，可那个汉人女子就是最大的障碍，首领此时此刻心里满是汉人女子，哪里还想得到她？”
“所以，她就想到了巫哲部落的一种药，能让人遗忘心中所爱，以至于完全视而不见。”
徐晚婉一惊，这世间竟然有这样恶毒的药！
虽然她不好评价这样复杂的关系，毕竟她的观念里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负她，她只会早日离开，这样的男子并不值得她托付终身。
但她也明白，女子和首领的关系并不是单纯的你情我愿，而是各种利益捆绑在一块。
毕竟首领毁了女子的情爱姻缘，女子此时也算是毁了他的。
看似互为报复，谁也不欠谁的。
但是一想到那汉人女子被首领掳去，又被迫接受这个杀掉自己父母的人的爱，又诞下仇人之子，最后为了活下去还要自我催眠爱上首领，又是何其的可怜。
她也算被无辜地牵扯到这个争夺中。
而那个汉人女子能倚仗的，只有首领的宠爱，一旦失去……
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想到汉人女子即将面临的事情，心也跟着一紧：“所以女子就用药让首领忘记了那个汉人女子？”
拉尔点头，只是嘴唇微抿，似乎还有什么要讲述的大事。
徐晚婉猜测，难道接下来的事情与拉尔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