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温宁还是对杨霖他们用活人做实验这一行为耿耿于怀。但温宁耿耿于怀的，并不是他们用死刑犯做实验，因为死刑犯在某种程度上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她耿耿于怀的，是杨霖他们用活人做实验这一行为本身。
“你这样说也有道理，不管怎么说，他们当年确实是铸成了大错。”元瑾顺着温宁的话说道。
“元瑾，你觉得，就是这样，为了挽救某个高层的生命，让这么多人付出惨痛的代价，不仅是当年医院里那些的医护人员和患者无辜受牵连，杨霖他们也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这样公平吗？”温宁这样问，并不是想问出一个答案，而是想看看元瑾的态度。
元瑾倒是认真地思考了一番温宁所说的这个问题，然后说:“肯定是不公平的，但这个社会，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
类似于这样的讨论，温宁记忆中似乎也是和元瑾讨论过的，那时候元瑾的态度是什么？温宁有些想不起来了。
现在元瑾的态度温宁感觉自己有些看不明白。
他对这样的事情，是支持还是不支持的？
元瑾没有再继续说这个问题，温宁也没有再追问。
“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温宁问。
“杨霖他们的研究和塞妮的研究，谁开始得更早？”元瑾重复了一遍温宁的问题。
“哦对，年龄这个是没办法准确判断了！想想杨皓宇当时是怎么和我们说的？”温宁说道。
“我觉得，应该还是杨霖他们开始得更早！”元瑾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温宁想起当时杨皓宇来见她与元瑾的时候，是单独与元瑾聊过一段时间的，那段时间里他们两人说了什么温宁是不知道的，但元瑾清楚，所以他依然觉得是杨霖他们开始得更早。
现在既然元瑾没有提他与杨皓宇单独的谈话，温宁也就没有提。
“我是从研究的成熟程度上来判断的。杨霖他们的研究很明显就是在起步阶段，而塞妮的研究是更为成熟的。所以我想，应该还是杨霖他们开始得更早。”元瑾说出了自己这样认为的理由，没有提杨皓宇说过什么。
温宁也就避开了杨皓宇的话题，说：“这倒是有说服力。不过我还是觉得，也不是一定的。”
“对，我们现在就是在猜测，根据已知的情况结合我们自己的理解做一些推测，也许真实情况就如我们所想的那样，也有可能与我们推测的完全相反。”元瑾说道。
“我之所以认为不一定是杨霖他们的研究开始得更早，是因为我总觉得那个寨子下面的情况太复杂了，真实的情况应该比我们现在所了解的还要复杂得多。”温宁接着对自己的观点做出了解释。
“我在那下面挖出了pvc管碎片、水泥块儿、还有墓砖，结合杨皓宇所查到的信息，我们猜测那下面应该是有一个古墓改建的研究基地。那问题来了，古墓的墓主人是谁？又是什么人发现了这座古墓？又是谁在古墓里改建了一个研究基地？”温宁一点一点地分析着。
元瑾暂时没有说话，只静静地听温宁提出的问题。
温宁说着说着，忽然停住了，然后看向元瑾，问：“元瑾，这些问题，你和你们研究所，应该是清楚的吧？”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温宁忽然想到了一个很小的细节。那是第二次下寨子的时候，因为遇到了那种诡异的情况，所有人被困住，怎么都走不出去。在濒死之际，温宁顾不得自己一向秉承的尽量少掺和这些事的原则，拿着挖出来的水泥块儿去找过元瑾。
那时候元瑾的态度与回答，很明显是对那下面的情况有所了解的，只是不能告诉温宁。
温宁突如其来的发问，让元瑾神色微变，他避开温宁的视线，没有说话。
“你的答案，还是和那时候一样吗？”温宁见元瑾没有回答，不死心地又追问了一句，但这句追问并没有咄咄逼人，也给了元瑾一个台阶下。
虽然没有明说，但元瑾明白温宁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
那时候是濒死之际，元瑾都没有说出来的话，想必现在更不会说出来了。
温宁心里这样想着，有些有些无奈，也有些释然。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元瑾了解很多她所不知道的东西，也许她苦苦追寻的一些答案，元瑾原本就是知道的，只是出于一些原因，不能告诉她而已。温宁对此倒没什么怨言，毕竟，元瑾也没有义务要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她。
只是，只是心里……
温宁晃了晃头，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晃出去。
“为什么你们都说，塞妮的研究是杨霖他们研究的进阶版？我记得，这个说法好像很早就有了，最开始是谁这么说的来着？”温宁转移了令元瑾不能回答的话题，重新将两人的聊天拉回正轨。
元瑾想了想，说：“不记得是谁最先说的了，不过这确实是事实。我就不从专业的角度来解释了，你就只看一点，从白房子那边挖出来的东西，和从寨子下面挖出来的尸体相比，明显是后者更接近人活着时的形态。”
这样简单明了地一说，温宁就明白了。因为事实就摆在眼前，所以也就理所应当地接受了这样的说法，现在经元瑾这样一解释，就清楚了。
寨子里挖出来的尸体，何止是更接近活人的形态，简直就是和活人没有什么区别。温宁回想起自己当时那一铲子下去时的手感，现在还感觉有些害怕。
“其实我现在还有个问题就是，寨子里的那群和原始人一样的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他们那个样子，是他们本来就长那样？还是后来发生了什么，让他们变成了那样？”温宁问道。
“你觉得，让一群原始人接受文明，逐渐开化，和让一群现代人回归到原始人状态，哪个更容易？”元瑾没有直接回答温宁的问题，而是问了这样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