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终于缓慢放了下来，回头看着宋焰，轻叹一口气，“抱歉。”
孟宴臣沉默不语。
那双眼太深邃了，深到许沁完全看不透他的情绪。
“许沁，你走吧，这件事，我不希望你插手。”
许沁摇着头，泪水簌簌往下掉。
他怎么不叫自己沁沁了？
是因为面前这个小姑娘嘛？
孟宴臣的眼深沉幽远，像是一个无底洞。
“啪！”
耳畔传来一阵脆响。
叶君华看着路灯下的独角戏，宋焰眉头直跳，眉间的沟壑深得能容下一只鲸鱼。
刚刚的声音正是他拍在路灯柱子上发出来的。
“许沁，你在做什么？”熟悉的不耐烦的嫌弃呵斥声。
叶君华惊讶的捂嘴。
像是看不懂他的戏。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过来，我们回家。”
叶君华扬唇笑了笑，笑容灿烂又张扬，“打了又如何？我就是要打他，你又能奈我何？”
她本想把宋焰揍一顿算完，可是许沁既然已经赶过来了，那么她就没必要继续待在这了，保持表面的平和了不是吗？
她早就想骂她了。
一直没有机会。
今天刚刚好。
“宋先生，是回孟家吗？”
“你胡说什么，那分明是”宋焰下意识接道。
后半句却是怎么也蹦不出一个屁来。
“呀，宋先生，原来你不知道啊，那是孟家伯伯买给许姐姐就近上班的房子呢，你说说你，吃孟家的用孟家的住孟家的，却还挑衅侮辱孟家的儿子呢？”
“我没有。”宋焰强自争辩。
“那你敢把你刚刚说的话当着许姐姐的面再说一遍吗。”
“我”
叶君华看着他面红耳赤的模样笑得不可自抑，温柔提醒，“宋先生，在别人背后说坏话是不好的行为哦，要不，你道个歉，我就不追究了，孟先生或许也不追究了，毕竟许沁是孟先生的妹妹，孟先生打抱不平，我替孟先生打抱不平才会打你啊，是不是？”
叶君华背脊挺直，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笑盈盈地看着对方抓耳挠腮。
许沁的手僵在空中，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孟宴臣眼中的她还是她，只是那双温和包容的眼再没有以前的热切和阴郁了。
“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他侧眸扫一眼叶君华，“还不走？”
少女撇撇嘴，“哦”了一声，转身离开。
“孟宴臣，你等着瞧，迟早有天，我会”没礼貌的暴燥狂又开始霸总上身了。
不会以为自己是最强赘婿什么之类的男主角吧？
“哥”
孟宴臣顿了顿，回头看向她，眼里再没有从前的热络，更多的是她从前惯常从别人口中听到的疏离，“许沁，你自由了，你从来都是自由的。”
许沁咬唇，“哥，这件事，你不帮我解决吗？”
“这件事你自己处理。”他顿了顿，又加了句，“你已经二十九岁了，不需要我再替你操心了。”
许沁一怔，“为什么，为什么，哥？”
“因为你是我妹妹，孟家人。”
许沁的泪水猝不及防流下，哽咽着，“可你不疼我。”
“我疼你。”
“你只会宠我，从来不会疼我，你根本不知道我要什么。”
她的哭泣，终于惹得孟宴臣蹙眉，他转过身背对她，声音沉缓而无奈，“如果你要的是自我放纵堕落，舍弃父母，那我的确给不起。”
“如果这就是你要的幸福，我会放手，祝福你。”
“为什么？”许沁像是犹自不敢信似的，喃喃道。
“因为我想要你幸福。”
“你是在挖苦我吗？”
“你不都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吗？”
叶君华看不得她装可怜，回头冷冷道：“许沁，你不过一直仗着孟宴臣的偏爱才伤害他，因为他把你当作重要的人，才给了你一直伤害他的机会。”
***
回程的时候，车内一片安静。
叶君华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孟宴臣修长手指灵活熟练地操纵方向盘，转弯、减速、加油……
她忍不住感叹，“你真优秀。”
“你才发现啊？”
“难怪你不理我了。”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笨呗。”
“哦，原来是因为这个。”
“嗯？”
“我喜欢的人也不是很聪明。”
“那就更好了，你们可以天造地设了。”叶君华哼哼唧唧地说完，扭头看窗外。
“谢谢你，叶子。”
“不谢。”
“你喜欢摇滚乐吗？”
“还好，几天后有一场演出。”
叶君华激动道，“好啊，我陪你。”
“我不用你”
叶君华没等他说出那个陪字，自顾自点点头，“放心，我自己想看的，和你没有关系。”
孟宴臣透过后视镜看着少女明媚若朝阳永远活泼生动的一张脸，脑海里又不自觉地浮现出今晚怀里的一阵馨香扑鼻。
原来，她也会这么热情生动地扑在别人怀里吗？
不再沉默寡言，委屈求全，一副压抑模样。
只是，从此再也与自己无关了。
许沁，你一直是自由的。
被困住的只有孟宴臣罢了。
被困在自己的牢笼里。
叶君华没有转头，有些无聊地看着窗外，她已经大致推断出今晚就是许沁抱错人的乌龙和男主男二的修罗场名场面了。
可是，孟宴臣他做错了什么？
他尽己所能地从小到大保护着许沁，却不防被猪拱了白菜还说是白菜碰瓷。
是个人都会愤怒。
血性之人都会打上去。
但是孟宴臣的家教不允许他。
甚至在男主的咄咄逼人和pua言语下自我pua，顺带还得歌颂男女主爱情。
恶心谁呢？
自由是什么？
谁最后真的自由了？
飞蛾扑火的是叶子还是孟宴臣？
被困在茧里的毛毛虫又是谁？
许沁得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宋焰，脱离孟家却又没完全脱离，借着孟家的光，接了孟宴臣送的王冠，时不时回孟家打牙祭，这就是男女主的自由吗？
自由而有钱，沾光贪小便宜却独立于孟家之外？
叶子诬告孟宴臣最后众叛亲离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