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的热闹看也看不完。
刚回到慈宁宫不久，甚至还未来得及向老佛爷问安，欣荣又听到了淑芳斋的趣事，依旧和她有关，还是为了那桩兴师动众的婚事。
五阿哥和愉妃娘娘不欢而散转头就去了淑芳斋，至今没出来，愉妃娘娘忍无可忍跑到淑芳斋要人去了，据说和那还珠格格大吵了一架，又哭着跑回景阳宫了。
夜色朦胧，冬燕伺候着欣荣卸妆，说起今日接连不断的事情，一时有些收不住情绪。
“格格，这皇宫里可真是不太平。”
何止是不太平，简直是鸡飞狗跳。
先前她跟着格格进宫之时还被夫人特意叮嘱过嬷嬷教她许多规矩，为了不给自己姑娘丢脸面也为了不触怒贵人，冬燕学得很好。
可一遭进宫，才发现这大名鼎鼎的皇宫里居然没有那么可怕。
不仅没有嬷嬷说的那样规矩森严，而且还...
十分热闹。
尤其是淑芳斋。
那两位格格简直异于常人，甚至连五阿哥这个皇子龙孙，也不太正常。
“也不知道淑芳斋那位格格说了些什么，听说今日愉妃娘娘回宫的时候还哭了呢......”
大概是因为自己要嫁给五阿哥，冬燕话语间偏向了那位愉妃，欣荣本人却对此不以为意。
养出这么个胳膊肘向外拐的好儿子，愉妃娘娘可不是得多哭几回？
但...
“哭了又如何呢？”
屋内烛火闪烁，欣荣将碎发抚至耳后，娇美的面容在夜色下带着几分凌冽。
“冬燕，愉妃娘娘可不是什么善茬....”
话音刚落，慈宁宫外一阵骚乱，有人在高声疾呼着什么，嚷着求见老佛爷，欣荣起身几步靠近门边，便听清了那小太监的话。
说是愉妃娘娘上吊自杀了。
欣荣闻言怔愣了一会儿，也有些难以置信。
她虽然知道愉妃不是什么正常人，但属实也没想到她能干出这种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妃嫔自戕...
愉妃疯了吧？！
“老佛爷，您当心——”
老佛爷觉浅，早在小太监高呼之时便被吵醒，等听清他说什么之后神情突变，险些没站稳，欣荣和晴儿一左一右即使将人扶住，才免得老人家摔在地上...
“这可真是...没个消停时候...”
老佛爷缓了缓，这才沉着脸：“去景阳宫。”
欣荣落后一步，想了想冲还愣着的冬燕招了招手，对着她小声耳语了几句，等对方进寝宫拿了东西之后才赶在老佛爷身后到了景阳宫。
夜色逐渐暗沉，本该逐渐陷入寂静的皇宫内此刻喧闹一片，景阳宫内太监和宫女乱作一团，欣荣刚踏进殿内，就先后听见老佛爷和皇帝的呵斥声。
欣荣脚步微顿，走进去时看见皇帝和老佛爷端坐上首，面容沉怒，皇后倒是也显焦急，就是不知几分真假。
“欣荣参见皇上、皇后，参见老佛爷。”
“起来吧。”
太医正在内殿抢救愉妃，外殿则是跪倒一片，除了宫女和太监之外，淑芳斋全员，从还珠格格到福家的两位少爷，居然都在。
欣荣面上做出被吓到的惊讶，心底却在暗自腹诽。
这可是后宫，福家这两位少爷这么晚了居然还不出宫吗？
灯下看美人，更添一层朦胧的柔和。
老佛爷正在气头上，但看见欣荣似乎被吓到的娇容，也缓和了语气：“欣荣，到哀家这里来。”
有欣荣在跟前作比较，更显得淑芳斋这群上不得台面了。
更别提如今他们还闯下大祸，惹得妃嫔自戕......
听见老佛爷招呼，欣荣略微颔首，乖巧地站到了老佛爷身后，轻轻垂眸，还没站稳，就听见内殿一声凄厉的高呼，随后愉妃的宫女跑出来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娘娘她...太医说无力回天了...皇上，您救救娘娘...五阿哥，您救救娘娘啊。”
那宫女顾不得其他，拉着五阿哥哭得凄惨：“五阿哥，她是您的额娘啊，您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娘娘失去性命呢？”
听见抢救无效，乾隆半阖的眸子终于睁开，无悲无喜，暗沉的眼眸里窥不见半分情绪，只盯着一旁的五阿哥。
“永琪，你今日究竟跟你额娘说了什么？”
母亲自戕如今濒临死亡，五阿哥早就趋于崩溃的边缘，如今被父亲沉声责问，一时情绪爆发，痛苦出声。
“皇阿玛，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对额娘不好......”
都是他，说话口无遮拦，伤了额娘的心。
额娘该有多伤心才会上吊自杀？
是他的错。
他管不住自己，也拦不住小燕子。
是他们出言不逊...
“皇阿玛，是儿臣不孝，儿臣罪该万死......”
永琪愧疚和悔恨交织在心中，一边忏悔一边磕头，额头撞在地上的声音又重又响，很快他的额头便肿了起来，红肿和青紫交加，看着骇人。
“不可能...愉妃娘娘怎么可能救不回来...”
小燕子还停留在愉妃抢救不过来的冲击之中，此刻堪堪回神，见永琪伤成这样，也跟着痛苦
“永琪，你别这样，愉妃娘娘肯定还有救的......”
早知道...
早知道她下午的时候就不和愉妃娘娘吵架了...
她忍住脾气，让愉妃出了气，或许就不会有现在的上吊自杀了？
怎么办，永琪的额娘要救不回来了...
肯定还有办法的...
对了...
含香？！
“永琪，我有办法，皇阿玛，我有办法——”
她听含香提起过，凝香丸是救命的良药...
“含香有凝香丸，凝香丸肯定能救回愉妃娘娘的...凝香丸...我这就去宝月楼，我现在就去——”
说完，不等皇帝开口准许便急急忙忙跑了出去，甚至在临近门口时还摔了一跤，起身时一瘸一拐的，似乎摔得不轻，原本跪倒在地上的一群人见她受伤实在放心不下，跟出去了一批。
紫薇，晴儿，甚至连那个洋画师也跟着凑热闹去了。
而皇帝从头至尾没有任何阻拦。
景阳宫除了失魂落魄的五阿哥，面色沉重的太后、皇后，以及看不出表情的皇帝之外，就是内殿生死不明的愉妃了。
宫女们哭声微弱，听得人哀戚，见皇帝面色不改似乎事不关己，老佛爷叹了口气，到底硬不下心肠，开口问太医。
“愉妃真的抢救不了？”
即便脑子拎不清，但好歹也是永琪的额娘...
几个太医跪倒：“回太后，臣等已竭尽全力，但还是无力回天...”
看到太医面上的惶恐，五阿哥身形摇晃了一瞬，他站得近，眼看着就要倒下来，欣荣下意识一躲，下一瞬五阿哥摔在了地上。
只是看起来伤心过度，即使倒地也没有半分反应，看着挺可怜的。
还好...
没砸到她。
欣荣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
她冲着一旁的冬燕伸手，拿出了冬燕一直放在袖间的盒子，抬眸正准备开口，就撞进一双暗沉如墨的深邃眼眸。
欣荣甚至在其中窥见几分微不可察的笑意，可等她再度探查的时候，那笑意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依旧看不出皇帝在想些什么。
还不知道自己的小动作被看了个清晰，欣荣只当自己刚刚看错了，顶着皇帝压迫感十足的目光，轻声开口。
“老佛爷，欣荣的阿玛偶然得了几颗丹药，说是药效奇佳的救命良药...”
她面露为难和犹豫：
“本不该将这等来路不明的东西呈到贵人面前，可如今愉妃娘娘危在旦夕，欣荣斗胆将此药拿出，只盼能救回愉妃娘娘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