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帝摸了摸小女儿柔软的秀发，一时没有说话。
太玄乎了。
小女儿送了一块玄铁出去，这玄铁刚好救了赵谨渊的命。
混乱中的冷箭，若没有那块玄铁，恐怕此刻的赵谨渊已然是一具尸体了。
“爹爹，有什么事情吗？”
景元帝的脸色过于阴沉，羲和不太放心地牵住了他的手。
景元帝连忙收了面上的阴鸷，捏了捏小女儿白嫩的小手，“爹爹没事，爹爹只是在想，我何其有幸，老天赐了你这个宝贝给我。”
小姑娘脸上堆起明媚的笑容，“明明是爹爹厉害！感动了上天，才有我这么可爱的小宝贝啊。”
羲和自恋得很，说到心坎上做出一副蠢萌的模样。
景元帝笑着拧了一把小女儿圆润的脸颊，转头问道：“那群贼人呢？抓到了吗？”
三平道：“回陛下，抓到了三个活口，都是死士，其余的要么逃走要么就是服毒自尽了。”
景元帝冷笑道：“新年第一天就给朕这么大一份礼，礼尚往来，朕又怎能薄待了呢？”
继而吩咐道：“三平，这三个人不需要移交大理寺和刑部，你带人去亲自审。”
三平是御前太监，统领司礼监，早年跟着景元帝征战，审人有些手段。
“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办。”三平心思百转千回，不过一瞬便已然回过神来。
看来陛下是怀疑前朝有人要涉及党争了。
*
景元帝抱着羲和到静鸳宫的时候，宸贵妃和大皇子已经到了好一会儿了。
“臣妾（儿臣）参见陛下（父皇）。”
景元帝淡淡应了一声，“都起来吧。”
“谢陛下（父皇）。”
羲和跳出景元帝的怀抱，直冲冲朝着坐在床边的赵谨渊而去，“二皇兄，还疼不疼啦？”
小姑娘看着那一片红，眼眸里满是担心。
赵谨渊心底一暖，“放心，皇兄没事儿，皇兄现在就能去院中练一套剑法给你看。”
小姑娘连忙摆手，一急之下说话都有些结巴，“别别别，别练了，二皇兄还是好好休息吧，吓死我了。”
小姑娘嘟着嘴，靠着赵谨渊厚实的肩膀坐了下来，语气里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二皇兄，还好你没事。”
赵谨渊眼眶湿润，摸了摸妹妹的头发，另一只手紧紧地捏着已然破损的平安符，“有小宝贝在，二皇兄不会有事的。”
羲和仿佛成了他们母子的福星。
意外送出的毋须子，装在平安符里面的玄铁。
都阴差阳错救了他们的命。
“嗯！二皇兄放心，羲和会保护你们哒！”小姑娘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一屋人都笑开了。
景元帝正了神色，问道：“谨渊可知今日袭击你的是谁？”
赵谨渊摇了头，“他们都用黑巾覆面，看不清面容，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景元帝问道。
二皇子想起当时领头那人，心下犹豫，“只不过领头那人儿臣觉得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是谁？”
景元帝皱了眉头，眼神若有若无地看了一眼立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赵成宁。
这一眼被意外捕捉到的赵谨渊吓出一声冷汗。
他排行第二，好端端一个皇子被刺杀，难保不让人想到党争上面。
毕竟大皇子赵成宁最近的风头确实太盛了。
赵谨渊心底着急，面上却不露分毫。
若因此事，而让父皇疑心了大哥，他才是真的该死。
赵谨渊想要开口解释，却一时摸不准景元帝的心思，犹豫不定。
“爹爹，我们要不要去买点转运符啊？”羲和忽然说道。
景元帝的心思一下子被拉跑了，好笑地看着小女儿，“怎么忽然想起来买这些东西了？”
照景元帝来说，羲和自己就是最大的运，哪用得着转运符。
小姑娘面上露出苦恼的神色，“爹爹你看啊，我们最近这运气是真的很不好啊。刚开始有人骂我是灾星，紧接着羲和的美食又被下了毒，我和姐姐还有三皇兄去春风楼还被爹爹抓了，罚抄我，去国学院玩还惊马，接着又被人欺负，今天二皇兄又差点受伤。唉～运气真差，还是买点转运符比较好。”
小姑娘囫囵吞枣说了一堆，浑然不觉，景元帝却听出点门道来，脸色微变。
他忽然想起上次惊马事件那贼人手里的那块假的徐家玉令。
老三只会吃喝玩乐，老五身体有残，都不能继承大统。
唯二的两位皇子，年纪相近，若是赵谨渊出了事，明面上第一受益人必然是大皇子赵成宁。
此招虽险，胜算却大。
景元帝方才就着了道，疑了赵成宁。
好一个局，他都栽进去了。
这样的猜想让景元帝怒不可遏。
赵谨渊悄悄舒了一口气，又把身旁的羲和搂紧了几分。
宸贵妃和贤妃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底看到了然之色。
居然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来了，真是蠢得没边了，殊不知她们根本不会怀疑对方。
整个静鸳宫会起疑心的也就景元帝了。
赵成宁靠在一旁的神色不明，低头间对上了赵谨渊担忧的眼神。
赵成宁一愣，他何曾见过谨渊这幅患得患失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微微张开口，做出嘴形，“没事，放心，不疑你。”
赵谨渊眼底多了几分光彩，对上赵成宁满含笑意的眼神，又不太自然地躲开了，整个人别扭得紧。
耳边传来一道微不可查的轻笑，赵谨渊的头更低了。
太丢脸了。
羲和好奇地凑上来，“二皇兄，你脖子怎么啦？怎么有点红？受伤了吗？”
赵谨渊清清嗓子，“没什么，你看错了。”
脖颈上的红晕异常听话，说没就没。那速度，羲和真以为自己眼花了。
虽未伤及皮肉，但贤妃总是担心，便压着赵谨渊在静鸳宫将养了好几日，眼瞅着春节要过完了，才将将把人放出来。
*
国学院后日就要开学了，羲和便开始收拾书本，收拾了半日都有些疲累了。
正想躺下去再睡个回笼觉，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外间传来了慕远和慕华的声音。
“娘娘，太后的銮驾到南武门了。”
“这么快？”宸贵妃皱眉，“今儿才初五，不是说初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