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
嗯嗯。
金玉点头，颇有些唏嘘地道：“小汤山行宫，康熙五十四年动工兴建，是咱们大清历代君王往热河避暑的驻跸之地。可惜联军入京，受到很大破坏。”
顿时，四爷刚刚平复的呼吸再度粗重了起来。
十三爷更已经准备好了笔墨纸砚：“格格且说，爷把那些不当人子的玩意记下来。先警惕起来，待来日再一个个打将过去。”
来日？
雍亲王问鼎天下之日么！
金玉迟疑地看向自家祖宗爷：“可是……康熙五十五到雍正五年，是海禁最严的十年呐，禁内陆之人赴南洋。乾隆年间颁布《防范外夷规条》，只留广州一口通商。闭关锁国开始……”
然后人家轰轰烈烈搞工业革命，她家老祖宗为了六下江南而出台议罪银政策，甚至卖官鬻爵。
搞得吏治败坏，民不聊生。
刚一退位就爆发了白莲教起义，历时九年，花费白银两亿两。刚消停了没几年，天理教起义又直接杀进了紫禁城。
“就在嘉庆、道光两父子关起门来修修补补堵窟窿时，外面的世界就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四爷闭眼：所以，那狗屁乾隆学他皇阿玛是真学了个十成十吧？
前期可圈可点，甚至在某方面颇有作为。
一派明君相。
晚年后就开始贪图享乐、恋栈权柄，搞得朝堂一片乌烟瘴气？然后，皇阿玛有他这个大孝子承上启下。那乾隆却无，以至于后面几代帝王的年后都成了天下愿景。
只是嘉庆无庆，其道不光，百姓再没个丰衣足食。直到彻底画上句号，整个帝制时代宣告终结。
对对对。
金玉狂点头，高高对自家亲祖宗竖起大拇指：太精辟了！
总结得相当到位。
十三爷嘴角狂抽，按下她那造作的爪子。亲手给四哥倒了杯茶：“作为爱新觉罗家子孙，弟弟与四哥一般愤怒。恨不得如格格般可以穿越时空，狠狠抽那些不肖子孙一顿。再亲自披挂上阵，保家卫国。”
“然此等异数非寻常人所能有，好在格格赤诚。为四哥、为大清，连这等事都肯坦诚相告。让你我兄弟心里有底，眼前有方向。明白该向哪个方向用功，才不会让遗憾再度发生。”
四爷接过茶盏满饮，然后才重重点头：“十三弟放心，为兄刚刚只是被那些不孝子孙气狠了。这才……你放心，再不会了。”
比起生那无用之气，四爷更想大巴掌抽到那些个忤逆之国的脸上！
十三微笑：“弟弟就知道，四哥最是坚毅，是个风雨吹不倒的钢铁汉子。”
被爱弟夸奖，四爷再怎么糟心也不免要轻勾唇角。
可抬头看到金玉，他立即笑容凝结：“在咱们格格这惊天动地的消息下，再怎么钢铁的汉子也遭不住。”
所以不是他脆弱，是刺激实在太大。
金玉讪笑，连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只大清亡得那么彻底、那么窝囊，她身为皇室血脉，心里愤恨也是有的。
和平年代，她做不了任何事。
现如今都穿越了，到祖宗们面前了，哪还能忍得住、能坐视一切重演呢？
唔。
金玉眨眼，才不会承认自己跟网友激情对线到最后其实已经被同化。且盼着大清亡，按点儿亡，但亡之前别受那些个屈辱呢！
四爷也想不到自家大孙女儿能高尚到宁可不做格格，也追求人人平等的新时代。
还深深为孩子这片孝心感动着呢。
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好孩子，多亏有你。不过你已经帮了许多许多，日后就好生歇着，接下来都交给我跟你十三爷。”
这要是个换个事业心强的，准得怀疑四爷卸磨杀驴。
以体贴孙女之名，贪占了孙女儿的所有功劳，还限制她继续做大做强的机会。
可金玉是咸鱼啊！
求神拜佛保佑的，就是个躺平躺赢。
目标达到，立即谢祖宗爷慈爱。然后欢欢喜喜回了冷香园，只留四爷跟十三爷相对而坐继续挑灯夜谈。
有金玉剧透，知道良妃命不久矣。
这至味斋若是不尽快开起来，康熙五十年甚至五十一年春算是没戏。
十三爷甚至连自家福晋陪嫁铺子都买下了，找了不少人日夜忙活着。他人也跪到了乾清宫，以要养家为名求皇阿玛恩典，准他自食其力。
气得康熙差点一茶盏把他开了瓢：“混账东西！你身为皇子阿哥，非自轻自贱地与民争利不算，还要给朕扣个苛待亲子的罪名吗？”
茶盏碎裂，温热茶水洒了十三一袍子。
就像父子俩再也不复以往的感情。
胤祥苦笑，重重磕头：“儿子不敢，只是……别的兄弟都有爵位俸禄，儿子光头阿哥一个。府上还有一帮子妻妾，两子三女要养，实在……”
“你在怪朕？”
“儿臣不敢，只儿臣如今也身为人父，也该为子女计深远。到底儿子也是龙子凤孙，总不好老拖家带口的找四哥周济吧？经商虽有些上不得台面，但终归是正经营生。儿子保证不依仗自己身份欺行霸市，恶意与民争利，还请皇阿玛成全。”
当日，乾清宫昭仁殿的茶盏连摔好几个，十三爷走的时候腿脚都有些不利索，衣襟也湿了大半。
形容之狼狈，让京中议论纷纷。
还在被迫与年幼的弟弟、子侄们当同窗的九、十两位阿哥乐出了鹅叫：“该呀，让他傻乎乎死抱着老四大腿，这回知道厉害了吧？”
“谁说不是呢？跟老四那么个色令智昏的玩意儿，能混出什么好来啊！”
“可恨皇阿玛看得严，不能与八哥一道畅饮……”
难兄难弟好生幸灾乐祸了一番，不想几日后的冬月初六，至味斋就宣告开业。
比老九的饕餮楼更大，更排场不说。
还有诸多闻所未闻的新菜色，连双皮奶、甜奶茶等都在其列。甚至消费多少额度，加入那个什么会员的，还能得个太后娘娘与皇上都赞不绝口的限量版奶油蛋糕。
新物新模式，加上十足噱头，自然一经推出就火遍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