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绮月提着药箱跟着前来接人的曲儿走了进去。
里面还站着好几个太医，林恒也在。
罗绮月松了口气，在给傅如兰把过脉之后，也得出了一个结论：“孩子怕是保不住。”
程彰坐在椅子上，脸色黑沉，他大概已经知道确实保不住了，但是听到罗绮月也这么说，还是难以接受。
“贱人呢？！在何处？”
谢飞小心翼翼的说道：“容妃娘娘刚刚派人过来，皇上听她说说吧。”
来人是容妃身边的丫头春月。
春月跪在地上回道：“回皇上的话，我们娘娘审出来了，是越贵人干的。”
“越贵人一开始不承认，但是当时不仅仅是她一个人在场，还有别的宫女太监，有宫女看到了越贵人动手，直接指认，越贵人辩解不得，也承认了。”
“果然是她？为什么？！”
春月也说不清楚，萧青岚听完后说道：“让越贵人自己来说吧，她毕竟还怀着孩子，皇上也要给她辩驳的机会。”
程彰的嫌恶已经压制不住：“贱人，她自己怀着孩子还敢对慧嫔动手，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萧青岚坐在软榻上，旁边的桌案上还放着刚刚喝完的药碗。
她实在是不放心，在林恒确定她没有大碍之后，也来了春晖宫，想看看傅如兰的孩子到底保不保得住。
在有一个瞬间她也想过，不管保不保得住，都借这个机会弄掉这个孩子，可是想到傅如兰对她的信任和依赖，又迟疑了。
萧青岚有些自嘲，自己一早就决定要做坏人，可是到这个时候，竟然还下不了手。
或许是因为她潜意识里明白，前世的一切悲剧，根源都在程彰身上。
傅如兰和她并无差别，都是被程彰握在手心里的棋子。
就算没有傅如兰，那也会有其他人，程彰凉薄的本性才是上一世悲剧的根源。
“皇上，你总得顾忌几分，那到底也是您的孩子。”
萧青岚劝了几句，程彰也不能真的在这个时候就对越贵人怎么样。
毕竟她的肚子里还有自己的孩子。
越贵人被容妃带着过来了。
她的发髻散乱，眼睛发红，脸色苍白，看上去很是惶恐。
曹文心进来后，就先看了看内室，想要知道傅如兰的情况。
萧青岚说道：“还没醒，不过情况不好。”
曹文心叹了口气：“真是苦命人啊，皇上，越贵人已经承认，就是她想要推淑妃，才连累了慧嫔落水。”
程彰看着跪在地上的越贵人，质问道：“为什么？淑妃待你宽厚，慧嫔与世无争，你怎么狠毒？！”
越贵人抖了一下，才哆哆嗦嗦的说道：“皇上，妾，妾也不知道，当时太乱了，我站在走廊下，看到有人落水，就走过来想看看热闹......”
“然后，然后......”
她一边说一边哭，整个人都在发抖。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淑妃的背影，就伸出手，推了她一下......”
“我没有想推慧嫔，我也不知道她会去救淑妃......”
越贵人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趴伏在地上哀求道：“皇上，妾有罪，求皇上，求皇上看在妾怀孕的份上，原谅妾吧！”
程彰眼底都是狠厉之色，他冷声道：“你不知道？你敢推淑妃不就是仗着你肚子里的孩子吗？”
“怎么，你孩子还没出世呢，就想着给他铺路了？那你怎么不干脆杀了朕，让你肚子里的孩子继位啊！”
这话说得太重，越贵人连哭求都不敢了，何况在推人的那一瞬间，她心里想的不就是这个吗？
她的孩子有机会展望那个位置，但如果淑妃脚跟脚生下来一个皇子，自己的孩子多半是没有希望的。
可她不能承认，只能低声辩驳：“没有，妾没有......”
程彰站起来，心里的怒气越来越重：“你没有，你没有？你有！淑妃平日里对你多有忍让，你就真的觉得你自己是这个后宫的主人了吗？”
“孩子？后宫这么多女人，难道是只有你才能怀孩子？你这样的母亲，生出来的孩子又有什么好的，不如就......”
眼看程彰说到这里，就快要手刃亲子了，萧青岚打断道：“皇上，越贵人有错，罚她就好，孩子还没出生，是无辜的。”
程彰被打断，回头看了萧青岚一眼，然后又看向越贵人，他盯着越贵人的肚子，眼神越发的阴沉起来。
曹文心心底都快笑开花了，越贵人仗着自己怀孕越发的放肆，以前还要巴结自己，现在就连自己宫门都不入一步，再得意又如何？还不是落到今日这般的下场。
不过萧青岚的意思她也明白，越贵人肚子里的到底是程彰的孩子，现在不拦着点，任由程彰怒气上头弄死了这个孩子，等到程彰冷静下来难保不会想起这个孩子，进而对她们今日在场的人颇有微词。
她说道：“越贵人有错，皇上要怎么处罚？只是她怀着孩子，有些刑罚还是不太适宜。”
程彰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被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胁迫了，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却也知道子嗣对于朝堂的重要性。
孩子可以留，但是这个恶毒的妇人他是再也不想看到了！
“待下去，禁足。”程彰提起头，眼底一片冰凉：“削去她的贵人封号，贬为庶人。挪到寒室去，等到她生下孩子，杖责三十，丢入冷宫，朕不想再见到她。”
萧青岚小心的问了一句：“那孩子？”
“宫里还是养得起一个孩子的，只是你们都得知道，那个孩子出生时生母就死了，他是个没有母亲的孩子，交给乳母喂养就是。”
内室，传来太医的声音：“醒了，醒了，醒了就好。”
林恒快步走出来：“回皇上，慧嫔娘娘醒了，她的胎在众位太医的努力下，暂时保住了。”
程彰眼睛一亮，随即走入内室。
傅如兰有些茫然的睁开眼，看到程彰，眼眶又蓄起了眼泪：“皇上，我的孩子.......”
程彰一把握住她的手，坐在床边上说道：“孩子还在，还在，你别哭，别哭。我已经处置了越贵人，她伤了你，我罚她生下孩子就去冷宫，你身上还难受吗？”
他的双眼里压制不住的感情，看着慧嫔虚弱的样子，知道他们的孩子还在，眼底也压不住有些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