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沈听肆躺在床上，手里摩挲着那张他和姜颂的照片。
他对照片里的自己有些陌生，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对一个人的喜欢能如此明显。
可他也深知他们之间的隔阂。
最开始他确实是想杀了她，他经历了太多次副本，已然麻木，对玩家有一种天生的敌意。
第一次见到姜颂，是在丧尸副本里，当时他的身份是她的小表叔，他原本不想去多管闲事的，觉得她死就死了，一个玩家而已。
但她游戏身份的母亲求他去救她，鬼使神差的，他答应了，还给她发了一个短信，告诉她校长其实已经变成了丧尸。
他承认他存在着逗弄她的心思，后来也故意几次害她，给她增加点难度，也给自己找点乐趣。
但狡黠的她居然用一个卡牌绑定了他，逼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他刚开始气到恨不得掐死她。
或许真的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他慢慢的习惯了，习惯了被命令，习惯了她每一局都绑定他。
有她在的副本里，他才不会感觉到太无聊，不会感觉到麻木。
沈听肆摸了摸照片上女孩的脸，希望她游戏通关，安安全全的，但又希望她能留在游戏里永远陪着他。
可沈听肆不能那么做，如果把她留在了游戏，那她就不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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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第十二天早上。
姜颂被一阵炮轰声炸醒，整个楼都在摇晃，房顶落下碎片，水晶灯摇摇欲坠。
她反应迅速地从床上翻滚下来，避开了砸在床上的灯。
门被踹开，姜颂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沈听肆面色沉静地抱着她，一只手还护着她的头。
“怎么回事？”姜颂被他带着离开听苑楼。
“王砚舟打来了。”沈听肆没有什么表情波动。
炮声响了几声，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到了外面，姜颂发现昌洲城有几处重要的地方被毁了，包括沈听肆的兵工厂，直接被炸成一片废墟。
但城内外并没有王砚舟和他的军队的身影。
这绝对不是这个游戏背景时代里能有的武器。
远程射击，应该是玩家的道具。
姜颂明白这点，沈听肆也明白。
他看着已然成为一片废墟的兵工厂，眼神没有一丝温度。
姜颂皱眉，王砚舟真是疯了，怎么跟沈听肆学会这种搞破坏的事了。
没一会儿，下属传来消息，他所掌管的各地所有重要粮仓全部被精准炸毁，包括今天运送到昌洲城的粮食。
这是彻底断了沈听肆的后路。
本来各地粮食就已经没了，沈听肆的粮仓也是为了供应他的军队，现在所有粮仓被炸毁，当兵的都没有吃的了，王砚舟攻下这里是迟早的事。
沈听肆对姜颂说：“这里不安全了，我带你离开这儿。”
从爆炸开始，昌洲城的百姓就彻底慌了，有几处房屋被炸毁，包括督军府也被炸碎一半。
他们不免担心昌洲被拿下。
其实在他们看来，掌权的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给他们安全的生活。
但现在他们只顾着自己争权，完全不顾百姓的死活。
姜颂原本以为沈听肆会想办法搞死王砚舟，但收拾行李的时候，沈听肆把自己的东西也都收拾上了。
两大皮箱，还给了姜颂让她放她空间里。
姜颂黑人问号脸。
“啊？什么意思？你也走？”
“对啊。”
“昌州城呢？你不管了？”
“管不了。”
“你西北三省呢？”
“不要了。”
“……”
“王砚舟想要就给他，我无所谓。”
“你……你还真是想的开。”姜颂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逃命吧，迟了就逃不了了。”沈听肆开始催促。
姜颂看了一眼他，欲言又止。
坐上汽车离开的时候，姜颂还在想，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看了看旁边坐着跟个大爷似的沈听肆，姜颂闭眼。
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不过除了他们，路上还有不少和她们一样逃命的人，因为督军弃城跑了的消息已经满天飞了。
出城的人全部朝着东边去，他们大包小包，拖家带口，所以他们的这辆小汽车有些格外显眼。
姜颂感觉无数道目光刺向她，她有些坐立不安，尤其是身边还带着沈听肆这个炸药包。
万一被其他玩家认出来，那可就完蛋了。
她看了一眼沈听肆，忍无可忍拿出化妆刷往他脸上扫。
沈听肆眼疾手快抓住姜颂的手腕，警惕道：“干嘛？”
姜颂手上用力，把化妆刷往他脸上戳，“给你换个脸，你知不知道你的脸到底有多招摇，多拉仇恨？”
沈听肆皱眉，“你这个破刷子会把人变很丑。”
姜颂冷哼一声，干脆坐了回去，“行，大爷，一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把我放下，我不和你一起。”
“为什么？”沈听肆一听到她说要和他分开就特别不爽。
“你要不要用脑子想想？咱俩这是干嘛？逃命啊？路上全是难民，你这张西北三省大军阀的脸谁不认识？玩家谁不认识？我带着你不是带着个炸药包？”
姜颂气的脸都大了。
要是之前他还没有失势的时候她确实可以只改变自己容貌待在督军府。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沈听肆他不行了!
所以他绝对不能顶着原来这张脸在外。
沈听肆也明白姜颂的担心，为了不把人气跑，他自己拿过姜颂的化妆刷在脸上胡乱扫了一通。
“行了吧？”
姜颂缓缓回头，眼睛被辣得眯了一下。
沈听肆脸黑了下去。
姜颂安慰他，“没事没事，这样也挺好。”
沈听肆转过头，又在脸上扫，但每次也都是各有各的丑法。
不知道第几十次，终于有了一张还能看的过去的脸。
他才停了手。
姜颂在一旁默默看着，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怎么包袱这么重。
开车的司机是个普通Npc，对于身后化妆刷改变容貌的这种行为进行了合理化，但在回头看到沈听肆时，还是被吓了一眺。
“督军你......”
沈听肆抬眼看过去，眼神一如既往地冰冷且具有压迫感，“嗯？”
那种感觉顿时回来了。
司机摇了摇头，“没事，督军和夫人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