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陌眉头一皱，脚步一退立刻躲开了江璃的进攻，她真的没有保留。
呼——
那把刀几乎就是贴着胸口划过去的。
“怕什么？别怕啊~”
江璃幽幽的盯着顾陌，那猩红的眼瞳中是那不加掩饰的渴望。
“快过来，让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江璃声如幽兰，迈步破碎而不失优雅的步子接近着顾陌。
脚步声回荡于空旷的室内。
她怎么又变成这个样子了？
顾陌完全清不清楚江璃为何发作，只是因为自己说了她一句疯子吗？
江璃明明说自己有做出改变的，这就是她改变的结果吗？
依然是拿着刀子来威胁吗？
她应该知道顾陌为什么不喜欢她，可她却没有回应他的期待。
“我到底哪里不好了？”江璃发了疯似的吼道，眼眸仿佛染上了纱雾般迷茫。
“不好？”顾陌心跳的很快，但他语气上却是很平静，“江璃，你到底哪点尽到了一个爱人该有的义务？”
“囚禁？把爱人控制在自己身边？还是一遍一遍的说一些谁都听不懂的疯话？”
顾陌此刻像是释怀了一般，把江璃这些年的恶行尽数吐出。
“在爱人身上放置追踪器？用菜刀切碎爱人的手指？说要和爱人永远待在一起，所以便将他囚禁在屋子里？”
江璃木讷的听着这些，感觉自己仿佛被无形的子弹击穿，身体不由得踉跄了一下。
她的大脑，根本不会想得到顾陌会说出这种话。
曾经那个温柔而待她如家人的少年，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口吐谎言的陌生人。
她都知道，她明白顾陌是不喜欢她的，但她一直都在欺骗自己，幻想着顾陌会重新爱上她。
本就脆弱的精神加速内耗，导致了她的理解异常，想着将顾陌囚禁在身边就是最好的答案。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便再也没有了任何怨言，她完全可以放弃一切。
只为和她记忆里的那个少年重逢。
可惜，她亲手葬送了这个少年的善良，眼睁睁看着他走向毁灭。
甚至因为对爱的畸形理解，最后将少年斩于自己刀下。
她断送了自己的爱人，后感觉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因为少年的身体在逐渐发凉，血液不再涌动，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抱着他的尸体无声流泪，过了好几个小时，却什么也没能说得出口。
泪已流尽，江璃捧着他的脸，划破了自己娇弱的脖颈，刀锋直指颈动脉。
两人的血液交融在一起，鲜血流淌浸染着地面，绽放出一朵朵猩红鲜艳的花朵来。
她最终得偿所愿，和她的爱人永远生活在了一起，就连尸首都是和她的爱人埋在了一起。
静谧的坟头上摇曳着鸢尾花，墓碑上刻着两个人的名字，宣告二人在死后正式结为夫妻。
“江璃，我不管你想的是什么，只要你现在冷静下来，一切还有回转的余地。”
顾陌尽量安抚江璃，毕竟她如果真的动起手来，那顾陌大概率是要完蛋的。
他可不想再度被江璃捅死。
就算是死，好歹也得换一种新死法吧？
顾陌紧紧盯着江璃，以便在她发起进攻时能够第一时间躲避。
只是，江璃好像并没有任何攻击的欲望。
她的指尖在无声的抖动。
望着眼前那过分冷静的少年，江璃觉得自己根本看不懂他了。
当啷！
刀具直直掉落在了地面上，在这分外宁静的气氛中，发出了刺耳的响动。
接着，江璃颤抖着身子蹲下，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瞳孔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冷静，只剩下了无止境的恐惧。
她的嘴唇煽动着，却只能呆滞的重复一个字。
“不...不...不”
这种不安的感觉，在她九岁时尤为显着，那是被逼着杀人的日子，是她被迫学习贵族礼仪的日子。
人们从来不在乎她的感受，就像......她从来没在乎过顾陌的感受一样。
这是怎么了？
江璃在他面前蹲下，毫不设防的状态，可是他从未见到过的。
这是承受不住了？
顾陌试探着问道，“江璃？”
她没有回应。
“江璃，刚刚是我话说的太重了，对不起。”
顾陌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向江璃迈出了自己的第一步。
所幸，她依旧没有反应，像是失去了电源的机械人。
好吧，现在轮到我去哄她了。
唉，没办法啊，现在还不是与江璃一刀两断的时候。
顾陌来到她面前蹲下，犹豫了一下，把双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尽管他的手臂同样在颤抖。
他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见到自己的青梅如今这般可怜，他的内心有一小块地方是不舍的。
啪嗒一声。
顾陌应声看去，发觉是一滴顺着江璃下巴滑落的泪滴，轻触在了地板上。
“你不爱我，对吗？”
江璃抬起了脸，银发遮掩着她未曾流泪的一侧眼眸，清晰的泪痕在她的俏脸上留下一道水痕。
很意外的是，她的面色没有慌乱与狼狈，只有这劳累过后的麻木感。
“我就是爱你啊......”她的嗓音有些沙哑，“我不想离开你。”
顾陌一时间失语，竟不知道该安慰的话去回应她，才能让她的情绪平静下来。
江璃的内心一定是煎熬的，那种仿若无数钢刀碾压的刺痛感，顾陌完全明白。
是他的青梅亲手带来的。
如今他同样还给了他的青梅。
顾陌的神情趋于温和，话语中也带上了那莫名其妙的宠溺。
“误会太多了，有些事，一旦做了，就不能再说后悔了哟。”
“镜子破碎后，即便修复好，也是有裂痕的。你与我同理。”
顾陌的语调温柔的像是在说诀别词，这只能加重江璃内心的恐惧。
她可以失去一切，唯独不能失去她的爱人。
“不...不要走......我可以改。”
江璃努力拼凑起她虚妄的笑容，想要对他显露善意。
人生中，这可是顾陌第一次听到，江璃放下了自己冷傲的姿态，把自己置于交谈的下位。
“人犯下的错，是可以弥补的，对吗？”江璃下意识想要牵起他的手，却在半空中停滞，最终在心碎中收了回去。
顾陌莫名感到了一丝心痛。
他轻声道。
“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