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熟睡的女人此刻瞪着两只大眼睛目不转睛盯着他。
这惊悚的场面活像是为了哄孩子睡觉抱着走了三公里，精疲力竭想看看孩子睡了没，结果孩子瞪大眼睛比大人还精神！
鬼见愁看起来还活着，实则已经死了好一会儿。
这个躺在吊床上的女人是在梦游对吧？
可紧接着聂白藜就打破他的幻想：
“行了，把香收起来，没用！”
这玩意儿就好比褪黑素，一开始吃完倒头就睡。
可聂白藜以前在宗门太用功、太焦虑，导致睡眠极度依赖安睡香。
一开始很管用，到后面就像是个睡前仪式，完全不助眠！
鬼见愁脸上闪过痛苦的表情，恨不得把才走的魔尊叫回来。
救命啊，你夫人醒了，她根本不会听话去凡间！
更不会安心在此处等待！
果不其然，聂白藜自己动手收起安睡香，又卷起吊床：
“走吧，你送我去清霄宗！”
鬼见愁扑通下跪：“夫人，求您了！尊主会杀了我的！”
聂白藜气得牙痒痒：
“你还有脸说！你还当我是朋友吗？我单方面宣布和你断交！！”
鬼见愁畏畏缩缩：“...属下也不配当夫人的朋友啊...”
聂白藜威胁：“你信不信我先杀了你。”
鬼见愁如实回答：“不信，这点我有自信，夫人您办不到。”
聂白藜转身就走，她现在只是凡人，没办法御剑也找不到云舟。
就算是步行，她也要去找沉霁算账！
鬼见愁又不能把人打晕，只能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苦口婆心：
“夫人，您回去吧！您一个凡人，不添乱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聂白藜回头朝鬼见愁比了个中指：
“见见，你说话越来越难听了。就该给你下一世看看！”
鬼见愁跟在聂白藜身后唠叨，走一路说一路。
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么能说！
与此同时，沉霁也抵达清霄宗，出现在清霄宗的政务殿。
烛火摇曳的瞬间，神无月题字的手依旧在宣纸上龙飞凤舞。
‘天道’二字跃然纸上。
沉霁也不说话，静静等他把字写完。
半晌，神无月停笔。
“最近，我经常想起你小时候刚到清霄宗的模样，对比现在，真是时移事易。”
“你小时候就撅着一根筋，修炼不按顺序，不听劝。如今怎么想着回头是岸？”
原来是怀疑他此行的目的。
沉霁直白回答：
“本来不想来的，是阿藜劝我不要和你反目，说这世上我只剩下你一个亲人。”
提到聂白藜，神无月脸上露出和煦的笑。
“她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也是清霄宗百年来，继承清霄剑法之人。”
两人像是多年未见的师徒，烛光下品茗谈心。
沉霁似是无意提起：
“说来也是奇怪，上界呆了两天，遇到一个疯癫女人，居然自称清霄宗祖师奶奶，真是可笑。”
神无月喝茶的动作一顿，随即露出无所谓的笑容：
“是吗？上界的仙人还有疯疯癫癫的，这倒是我狭隘了。”
沉霁点头：
“是个年轻女子，自称剑仙子，还非让我叫她师祖。”
“据说她曾三度妄想下界，都被仙兵仙将阻拦，甚至几度关入仙牢。”
对面神无月的脸色逐渐暗沉。
但眼神依旧平和，似乎只是在听故事。
“我能成功下界，还得多亏她帮我。可怜这位师祖，如今大抵被关在牢狱，不知还得受多少苦。”
“也不知道下界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办不可。”
听到现在，神无月照样面无表情。
“既然飞升，就该了却前尘。她放不下，说不定其他人早放下了。”
沉霁笑道：
“不，她说她的徒弟脑子又倔又直，要是她不给一个回答，这人能把自己熬死。”
神无月这次终于忍不住放下茶杯，抬头望向沉霁。
腐肉面具戴在脸上，神无月看不穿他此刻的神情。
话说到这，聪明人都不用再继续赘述。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现在应该在笑话为师吧。”
沉霁也放下茶杯：
“师父，您有什么值得我笑话的？”
无形的对峙蔓延在两人中间，最终，沉霁先开口：
“还是说，你就是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徒弟呢？”
......
砰——
烛火摇曳后熄灭，又再次点亮！
两人灵力碰撞，产生巨大的威压直接震碎了千丈外山峰的古树。
然而屋内的一切用具完好无损。
两人的手都放在桌上，脚下的地面碎裂成块。
裂痕以两人为中心不断蔓延。
神无月平静的脸上写满傲慢：
“在魔族呆久了，也染上了癔症？开始神志不清乱编故事？？”
这语气，再次让沉霁感受到小时候被黑衣人纠缠的恐惧。
“师父，原来我们早就见过面。神无月是你，黑斗篷也是你。”
“我够不够清醒这个问题，你问过我无数次，如今，我也告诉你，我足够清醒，绝不会任你摆布！”
说完，两人同时松手，跃向空中。
放手的瞬间，那张搁着茶壶的桌子直接化为灰烬。
烛台断裂、地面尽碎。
整个屋子开始剧烈晃动，矗立数千年的政务殿此刻摇摇欲坠。
十八根顶梁柱发出咔吱的松动，裂纹围绕圆柱爬到顶端。
两人灵力碰撞的后遗症在此刻真正展现了出来。
大殿坍塌的最后一秒，两人齐齐从屋顶飞身而上。
无数弟子听到声音，赶紧往政务殿冲！
神无月的声音在宗内不断回响：
“魔尊入侵，众弟子听令，击杀魔尊者，便是我清霄宗下一位宗主！”
无数年轻的面孔上闪耀着雀跃。
下一任宗主，多大的诱惑！
即便知道可能会丧命，这群年轻气盛的弟子也忍不住向前冲。
“杀——”
“诛杀魔族，乃正道儿郎义不容辞的责任，我命虽小，苍生事大！”
“冲啊！”
但也有人逆流而下。
一名外门弟子悄悄拿着包袱往外跑。
边跑边吐槽：
“杀魔兽都难，还杀魔尊！反正能杀魔尊的怕也只有宗主，我干嘛冒这个险？”
“赶紧找个地方躲会儿，免得殃及我这条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