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舒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只是稍稍转过头，诧异地看了黎舒舒一眼。
又越过她，看向她身后那个满身污渍，穿着布衣的摊主。
“你要我给他道歉？”
黎舒舒不再似往日那般嘻嘻哈哈。
她的脸上，不仅没有了笑容，甚至还多了几分冷漠。
“不应该吗？”
“你莫名其妙冤枉了别人，难道连最基本的歉意都没有吗？”
摊主不敢将事情闹大，赶紧出来打圆场，“没关系的。”
“不过这位小姐，确实没有您说的那些事。这小姑娘真的只是来我这里买吃的而已。”
说完，路羡青已经从远处走了过来。
他的手，拉住了黎舒舒的手腕，“行了，别丢人了。”
“我丢人？”
黎舒舒用另一只手反指着自己，“我一没偷人，二没冤枉人。最后还成是我丢人了？”
冯舒兰一下就想扑进了路羡青的怀里。
却被他挡了下来。
只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冯舒兰哭得梨花带雨。
“表哥，就算是我不小心冤枉了她，可她让我向一个小贩道歉，真的是折辱我。”
黎舒舒冷哼一声。
今日，这事绝不可能这么容易被她三言两语揭过去。
冯舒兰想冤枉她，她身为局中人可以就认了。
可她却连累了无关紧要的人，那就不行。
“今日这歉，你若是不道，我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黎舒舒有的是办法让她开口。
“你在威胁谁呢？”
始终不见情绪波动的人，到底是爆发了。
路羡青不由分说地将三个人给拉开，又叫来护卫，“来人。”
“给这位大哥一些钱，就当是今日的损失了。”
摊主受宠若惊地接过一大袋子钱。
又转头劝起了黎舒舒，“小姑娘，你也别太较真了。”
“他们都是大人物，我们惹不起。别因为这事，你再丢了路府那么好的差事。”
得意的，是冯舒兰。
“听见了吗？他说不需要我道歉了。”
她仰着头的样子，就像是一只斗胜了的公鸡。
她的有恃无恐，全来自于路羡青的偏宠。
而黎舒舒不能因此连累了摊主，便只能将这口气，忍了下去。
她收回拉着冯舒兰的手，转头对摊主说。
“今日实在不好意思了。府中的事差点连累了你。”
“日后你可以拿着这些钱，去更繁华的地方开一个铺子。你的手艺，一定能赚更多钱的。”
说完，黎舒舒头也不回地走了。
可是她前脚刚回到玉水院，路羡青就带着冯舒兰也跟了进来。
“忍冬，你要是再随便把狗放进来，我可要责罚你了。”
忍冬对府外发生的事情听得一清二楚。
更替公主感到不值。
不禁拔高声音道：“奴婢这就去立个牌子。”
黎舒舒坐在圆桌上，手握成拳，“知道上面写什么吗？”
“奴婢不知。”
“狗，冯舒兰，路羡青不得入内。”
“你闹够了没？”
路羡青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根本不管她说的这些话，开口就是指责。
今日的气受得是够多了。
黎舒舒丝毫不退让，一拍桌子，“没闹够，你能怎么样？”
可冯舒兰突然就跪在了黎舒舒的脚边，哪里还有刚才在摊主面前嚣张跋扈的模样。
她声音柔柔地，“公主，别因为我同表哥闹得不愉快了。”
“小白莲，你到底演够了没有？”
黎舒舒直接将自己的裙子扯回来。
眼神却是看向路羡青，“我不是你那个瞎了眼的表哥，不会对你这种行为感恩戴德的。”
“还有，今日所有的事情，不都是因你而起。”
冯舒兰继续做她的哭，又一个字都不辩驳。
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可怜。
路羡青和黎舒舒无声地对峙着，像是要比出一个胜负一样。
最后，是路羡青长舒一口气。
收回了视线坐到了她的对面。
“今日的事，确实是兰儿没有看清。不过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行为有亏，才让人误会了。”
“不会说话可以闭嘴，这里没人想听你吠吠。”
黎舒舒的嘴巴像是开了挂，继续道：“她一句轻飘飘的没看清，会演变成多严重的问题。”
“需要我来提醒你路羡青？”
“冯舒兰平白无故跑来就往我身上泼脏水，到头来还成了我行为有亏。”
“你们两个有毒吧？”
人越说越激动，音调都上扬了几度。
气势更是丝毫不减，“没看清可以直接来问我，或者是好好调查。”
“可是她呢？”
黎舒舒玉手指着地上泣不成声的人，“她想的却是如何能将我的名声毁掉。”
“怎么？你自己不要脸地待在齐王府，就觉得全世界都跟你一样不要脸了吗？”
“表哥，公主怎么能这样说我。”
路羡青正准备开口。
又被黎舒舒抢走了话语权，“我不仅这么说你，我还就告诉你了，小白莲。”
“昨日你夜不归宿住在齐王府的事情，我明日就让人传得整个御都人尽皆知。我看你要如何。”
“黎舒舒，你别再发疯了。”
路羡青的声音响彻整个玉水院。
外面看守的护卫一个个噤若寒蝉，动都不敢动。
生怕这祸水引到了自己身上。
黎舒舒冷冷哼笑一声，“我就发疯，你还就拿我没有办法。”
“那你说，今日之事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过去？”
说到底，路羡青的妥协和服软，都不过是因为真的害怕黎舒舒会做出什么伤害了冯舒兰的事。
偏偏黎舒舒最明白路羡青的软肋。
她坐回了位置上，面无表情地说道：“要想我不将这件事抖出去也可以。”
“我要她跟我道歉。”
冯舒兰下意识地就抓住了路羡青的衣摆。
她觉得，眼前人不会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只要她的一个道歉。
可路羡青却应允了，“行，让兰儿给你道歉。”
“我要她，跪在地上，说三遍她眼瞎看错了，说完我就能原谅她。”
路羡青怒拍桌子站了起来，“你别太过分。”
黎舒舒仰头看他，轻轻瞥了一眼后，举起两根指头。
“要么跪地道歉，要么名声尽毁。”
“小白莲，自己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