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玄夜自斟了杯酒，云淡风轻地道：
“本王听属下说，令郎常在宫外林苑狩猎，密林深处会出没猛兽，袭人的事也总发生……”
南宫玄夜罕见地弯起唇角：“劝令郎小心些，否则葬于猛兽的嘴，后悔莫及！”
看似提醒，实则威胁。
卫峥紧闭嘴，脸色凝重。
白秀轻轻吸了口气，惊讶南宫玄夜竟然威胁卫峥，而卫峥也苦受于他的威胁，铁青着脸，敢怒却不敢言……
南宫玄夜，除了是个富贵人，有什么能叫卫峥这般忌惮的？
啊对！
白秀眼睛一亮，记起南宫凌好像说过他武功很厉害。
“多谢玄王关心犬子！”卫峥咬了咬嘴，痛下决心似的，“卫家兵只能拨城外三十万去边关！”
“再多……”他奋力摆手，“没有！”
南宫玄夜不依不饶：“本王说了，要五十万！”
“漠北老单于有勇士二百万，待六月时，他们囤够粮草，养好马匹，会有场恶战。”
“你把城外四十万给我，本王再组建十万军，加上边关二十万将士，勉强能与之一战。”
“只给三十万，不够！”
“你！”卫峥竖起眼睛。
卫妩刚与老皇帝碰完酒盏，一看气氛剑拔弩张，又听老皇帝幽幽叹气，她陡然皱眉：
“哥哥！”
“就再添去十万兵而已，从别地调不就好了？”卫妩努起嘴，“好好的一个寿宴，干嘛要为这事吵个没完？”
卫峥顿觉头疼，又暗恨妹妹愚笨。
他掐了掐眉心：“好吧！但这是本相最后一次借兵给玄王……城外三十万，加上从株洲调十万，明日启程去边关，玄王可满意了？”
谁知，南宫玄夜直接别过脸，再不看卫峥一眼。
他站起身，面向老皇帝：
“皇兄，刚才皇嫂提到组建女子军一事，臣弟觉得可行。且将这女子放在手里，也可察出她的忠心。”
“她若是细作，想扰乱军心，臣弟定当将她就地格杀，绝不姑息！”
霍英抿起嘴，感恩地看了玄王主子一眼。
老皇帝笑了一声，点点头，接着看向霍英，叹喟道：“谁说女子不如男……去玄王手下当兵吧！”
老皇帝举杯：“愿你能立下赫赫战功，成为天泽第一女将军！”
霍英眼眶红了，嘴唇止不住地颤抖，眼泪瞬间流下来。
她激动地看向皇后座位上的白秀，最后望着老皇帝：“民女……民女定当不辱使命！”
“不退匈奴，誓不还家——”
老皇帝豪迈地饮了口酒，中气十足地道：“好！”
白秀松了口气，手搁在桌下紧握，暗暗为霍英开心。
“将士的铠甲、战马的粮草花费甚大，”老皇帝看向南宫玄夜，“六月之前，定拨军费到边关！”
“本王替将士们，多谢皇上体恤！”
南宫玄夜举起酒杯：“臣弟明日便启程返黑水，望皇兄，保重龙体！”
说罢，他痛饮烈酒，扬长而去。
老皇帝望着他的背影，笑叹道：“朕这三十七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卫峥撇了下嘴，神色郁闷。
一晚失了四十万卫家兵，越想越觉得憋气窝火！
霍英退场，戏人登台，新的曲子奏响。
白秀神情放松，看着桌上放了盏酒，便端起小饮。
喝到见底的时候，余光里瞧见素馨端着酒盏从侧边走过来。
她一怔。
素馨看到她手里的酒盏的一刹，也是一怔。
一刻之前，素馨拿走了酒盏，说酒太烈，给她换一杯淡酒去……
她刚才看见桌上一模一样的盏，以为是素馨拿回来的。霍英如愿，她高兴得忘乎所以，便没顾忌的喝了！
白秀瞬间心跳加速，脸颊绯红。
她喉咙顿觉干涩，某处也干痒难耐，连呼吸都没法儿把控。
能感觉出来这不是紧张所致，是……起反应了！
完了呀！
白秀紧紧攥拳，指甲抠在了手心里。
素馨赶到身边，盯着白秀刚才喝过的空酒盏，俯身小声问：“娘娘你喝的这是什么？谁拿来的？”
“我没注意！”白秀紧咬着牙。
她忍受不住了，蓦然侧身面朝老皇帝：“皇上！”
老皇帝余光瞧来，眼光倏尔一顿，接着偏头看去：“你……”
“臣妾不胜酒力，想去外面透透风！”白秀不自主地颤栗，都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何种表情。
老皇帝凝眉，抬了下下巴：“去吧！”
素馨搀扶着白秀，匆匆朝后门走。
卫妩在座位上扫了一眼，见白秀脚步细碎，走路不稳，她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下。
收回视线的一刹那——
与老皇帝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卫妩心头一跳，讪笑道：“皇后，皇后年纪轻，看来经不住这漠北的烈酒……”
老皇帝只是笑笑，便别过眼。
···
“素……素馨，我好难受！”
素馨皱着眉头，紧张地看着白秀：“娘娘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请太医？”
出了后门，见到千斤在回廊上扎马步。
听到声音，千斤即刻收了步子，迎面朝白秀走去，大步流星到近前一看：“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
白秀身子软得厉害，站不稳。
且脸红得就像刚煮熟的虾子，不正常的红一直从脸颊蔓延到耳根。
“那个……”白秀目光有些涣散，“合欢散那玩意儿，有解药吗？”
“啊？”
素馨大惊失色：“娘娘喝了那个？？”
白秀觉得喉咙着火，口渴难耐，她伸长脖子，努力挤出一丝丝唾沫下咽。
“那个东西没毒，要解……“素馨打了个激灵，脸上泛起羞红，“只能……只能……可皇上在殿里……”
素馨急得抹泪：“这可怎么办？奴婢去叫皇上出来救娘娘？”
“啊？别！”白秀抓着素馨，用残存的理智，猛摇头。
千斤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沉声道：“娘娘，奴才带您去找一人，他无所不能，一定能救娘娘！”
“谁……”白秀嘴巴动了动，双耳嗡鸣，两眼一翻，蓦地晕了过去。
素馨：“娘娘！”
千斤急忙接住了白秀，拦腰抱起，而后对素馨低声嘱咐：“一刻后回来，就说娘娘更衣去了。”
素馨慌忙点头：“那那你，顾好娘娘！”
···
夜色沉沉，宫外道路寂静。
一尊贵马车疾速驶进隐秘巷子里，千斤从车上飞身而下，在巷口斜倚墙壁，巡视左右。
马车拐了几个弯，停在一处月光都照不进去的死胡同。
完全没入漆黑中。
被一寒冰之物激了一下额心，白秀陡然睁开眼睛。
她双眼大睁，看着漆黑，一股燥热蔓延全身。
猛地想起，刚才喝了合欢散，然后晕了……那现在，这是在哪儿啊？
“醒了？”
白秀蓦然一惊，这声音……
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