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歌眼观鼻鼻观心：“回母后的话，是清歌粗鲁愚钝，又直言快语，王爷说让我面壁思过，磨砺一下性子，免得这嘴没有个把门的，老是说那些不招人待见的话。王爷对我，挺好的。”
“九弟妹也不必打肿脸充胖子，实话实说，也好让母后给你做主。母后的话，九弟还是要听这么一点的。”
卫婉莹见缝插针，又多了一句嘴。
沈清歌反唇相讥：“夫妻二人的感情，就是脚上的鞋，合不合适自己知道。王爷对我好不好，三嫂怎么知道？”
卫婉莹面上一僵：“我也是为了你好，替你出头，希望你们二人夫妻和睦。”
“那是我误会三嫂了，我还以为你是撺掇我给王爷告状呢。”
卫婉莹面色有点尴尬。
皇后在一旁冷眼旁观，见二人你来我往，唇枪舌战，心里极是满意。
上次见沈清歌，低垂眉眼，恭顺柔和，压根就没有往心里去，这两日听大公主与卫婉莹两次三番地数落她的不是，这才亲自前来九王府，瞧瞧究竟是个什么厉害人物。
现在看来，也不过就是如此，不懂虚与委蛇，逞口舌之快罢了。
将军府出来的女子，断然不会像卫婉莹这般心机，是个好利用的。
不由一声轻笑：“难怪北宸要将你锁起来，就你这张嘴巴，伶牙俐齿的，可不得罪人不？”
上前亲自将沈清歌从地上搀扶起来，只瞧了一眼，便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你这脸上，乱七八糟的是什么？身为王妃，竟然也不注意自己的仪容仪态，蓬头垢面，难怪北宸他天天嚷着要休弃。你好歹也学学你三嫂，举止温婉得体，琴棋书画样样皆通。”
女人之间最怕一个比字，皇后这话里话外，都是在用心良苦地挑起自己跟卫婉莹之间的仇隙啊。
宫里的女人们心里的弯弯绕真多。
一旁卫婉莹听了心里舒服，抬手抚摸发髻，衣袖滑落，露出莹白的皓腕，将一枚鸡血红玉镯映衬得红艳欲滴。
“母后怕是不知道，九弟妹看不上咱们这些附庸风雅的玩意儿，人家喜欢钻研医术。”
“喔？”皇后惊讶地挑眉：“当真么？你会医术？”
沈清歌毫不谦虚地点头：“已经看过几本医书，不过只是纸上谈兵。”
皇后“噗嗤”一笑，丝毫不以为然：“学这些何用？宫里又不是没有御医。你若有这闲情逸致，倒是不如把心思用在北宸身上。你们大婚已经这么久，怕是还没有同房吧？”
沈清歌勾着头：“王爷他大病初愈，身子还需要休养。”
“感情还需要慢慢培养呢。”皇后嗔怪道：“你瞧你三嫂，与你三哥大婚也不久，就好得蜜里调油一般，这都是女人家的本事，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替老三开枝散叶了。”
卫婉莹被说得有点羞涩：“母后！我们才刚大婚三四个月。”
有道是，三个女人一台戏，今儿这出戏，皇后装得和善，沈清歌恭顺，卫婉莹最是如鱼得水，表情，台词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皇后“呵呵”一笑：“你或许不着急，可老三与穆贵妃那里，早就望眼欲穿了。
前三王妃身子不争气，走得早，也没为老三留下一男半女。他跟前又没有个姬妾，可将希望全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太后娘娘昨儿还与我说起，就看三王府与九王府哪个先有喜讯，诞下世子，她老人家宫殿里那棵玉雕石榴树就赏赐给谁。你们两人可要抓紧。”
沈清歌没有见识过那棵玉雕石榴树究竟是什么样子，想来应当很名贵，看卫婉莹面上的兴奋与激动之色就知道了。
沈清歌是完全置身事外，一点没当回事儿。就算是石头缝里蹦出猴子来，自己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怀不上战北宸的崽儿。
皇后见她满不在乎，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瞧瞧你这个样子，哪有一点王妃的威严？待在这云鹤别院，反倒还自得其乐，悠哉悠哉的。长此下去，老九只怕要怪罪本宫给他赐的这门亲事了。”
沈清歌忙不迭地替自己开脱：“儿臣无时无刻不在三省己身，反思自己的不足之处，没有丝毫懈怠。”
皇后微皱了眉尖：“你若真的有心，不若这般，本宫身边有个得力的嬷嬷，就派她前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教导你礼仪女红等。本宫相信，假以时日，你定能脱胎换骨，获得王爷的青睐。”
沈清歌吓了一跳，这皇后若是真的安插了容嬷嬷进来，自己跟着受折磨不说，最重要的，自己哪里还能脱身出府？
她想也不想，立即一口拒绝了：“不用不用的，多谢母后，王爷说......”
“你也不必跟母后客气，母后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好。你虽说生得一副好相貌，可女儿家的如花年华也就这么几年，等到人老珠黄，你拿什么跟老九身边的莺莺燕燕们比？
你就必须要趁着现在，取得老九欢心，巩固好自己在王府的地位。那嬷嬷在宫里可是经历千锤百炼的，你只要虚心好学，担保你用不了多久，就能搬进主院去。”
卫婉莹艳羡地道：“母后对九王妃真好，您可从未这般费心教导过儿臣。”
沈清歌是真的真的不想争宠固宠啊，自己抓紧机会，多赚银子不香么？
皇后这简直就是断了自己的财路。
可一时间，她是真的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皇后想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将自己培养成听话的傀儡，容得自己拒绝吗？
只能违心地谢恩。
皇后扭脸吩咐身后宫女：“将本宫的赏赐交给九王妃。”
宫人端着朱漆托盘上前，递给沈清歌。
恩威并施，笼络人心的好手段。
沈清歌悄悄地撩开上面的盖布一角，见都是些珠花首饰，银锞子，立即双眼放光，欣喜不已，忙不迭地谢恩。
皇后见她贪财，心里更加满意，看来掌控九王府，已经是易如反掌。
瞅瞅四处环境，无处坐，无处站的，不愿多待，便要打道回宫。
沈清歌忙不迭地跪地恭送。
卫婉莹走在最后，压低了声音，俯身对沈清歌道：“没想到，九弟妹这演戏的功夫真不错，故意隐藏锋芒，装得这般市侩粗俗，母后都被你骗了，还对你如此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