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这是何物？”
赫连珏故作好奇地问了一句。
他手里把玩着两枚墨玉雕琢的围棋子儿，愈发映衬着他的皮肤白如皓雪。
赫连珏的容貌本就逆天，这段时间的昏迷、休养，让他几乎不见天日，本就极白的皮肤愈发苍白。
此刻，他的美，带着一丝病态。
唯有眼底，带着温柔与宠溺，再无暗地里的疯批与狠厉。
“煤炉！”
谢元听到赫连珏的声音，才猛然想起，她还在跟丈夫下棋，结果——
谢元回过神儿来，目光所及之处，便是一片凌乱的棋盘。
原本交缠在一起的黑白棋子，也都散落一旁。
“陛下，抱歉！妾身失礼了！”
谢元嘴里说着认错的话，却并没有对上君王的诚惶诚恐。
这也是她最擅长的拿捏分寸，她对赫连珏有敬、有爱、有心疼、有执着，却唯独没有惧怕。
赫连珏与她而言，是丈夫，是爱人，是明君，而非暴虐的帝王。
果然看到谢元的略带歉意的小模样，赫连珏只觉得身心舒畅，“无妨！我知道，你应该是又想到什么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了！”
“来，给朕说说，这到底是何物？”
赫连珏含着笑，又把话重新问了一遍。
谢元这才反应过来，她干嘛把图纸拿到赫连珏近前，指着上面的图形一一讲解，“陛下，这是煤炉！”
“可以烧煤，也可以烧木材！”
“这个是烟筒，用铁皮卷成即可。”
“烟筒连接着煤炉，可以将烟气导出去。”
“这烟气，不只是烟熏火燎，关键还有毒！”
谢元说到这里，不忘强调道：“冬日，人们为了取暖，会关闭门窗，并在房内燃烧火盆。”
“如果不做好通风，很容易烟气中毒，严重者，还会丧命！”
古代不知道二氧化碳的可怕，只当是意外。
事实上，这是可以避免、预防的悲剧。
而烟筒就是最好的办法。
“除此之外，烟筒也可以达到取暖的效果。”
谢元说到这里，想了想，打了个比喻，“这就有些像宫中地龙的烟道，或是火墙，都是通过燃烧来提高温度。”
如果加了烟筒，取暖的效果也能增强。
赫连珏非常聪明，记性也好，几年前夫妻俩在越州的时候，就曾经提到过火炕、地龙等。
那时，他与独孤雄还是“盟友”。
靠着谢元提出来的许多奇思妙想，赫连珏进一步的巩固了与独孤雄的合作。
毕竟，合作的基础是利益。
而不是靠着废太子的余威。
“阿元还只当是我这个废太子厉害，殊不知，她的出现，帮了我许多！”
这世上，除了他，估计再也没有人知道谢元是怎样的绝世珍宝。
也不知道，阿元对于他的重要性。
就连阿元本人都不知道。
她啊，太爱他，把他捧得太高。
而把自己看得太低。
这样爱得卑微的阿元，赫连珏如何不爱？
“唔，当年你提到过，我还让独孤雄在西北推广过。”
“不过，那时你没有提到煤！”
赫连珏收敛心神，继续柔声跟谢元闲聊。
“煤，可是宝贝，说它是‘黑金’都不为过。”
谢元可没忘了，在后世，形容人有钱，最着名的梗就是“家里有矿”。
什么矿？
当然是煤矿啊！
煤老板更是成了一掷千金的暴发户的代名词。
煤，可是个非常有发展空间的产业。
而且，煤炭的大力挖掘，也是伴随着工业化的进程。
谢元知道凭借的力量，很难改变整个世界。
但她可以一点点地渗透，仿佛那只煽动翅膀的蝴蝶。
终有一日，小小的蝴蝶也能引起一场足以改变世界的飓风！
“只煤这一项，就能衍生出一整条产业链。”
“朝廷，豪族，商人，百姓都能够获利！”
至于烧煤而引起的污染，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其实，在古代，哪怕没有工业化，也依然有污染。
只是没有工业时代那么霸道。
只一个烧煤，只一个大周王朝，还影响不到全球的环境。
最最重要的，一个新兴产业的诞生、推广、盛行等，都需要一个过程。
可能是几年，也有可能是十几年。
谢元暂时还做不到那么长远的考虑。
就目前而言，谢元觉得，推广铁炉+煤炭，绝对是利大于弊！
“好！那朕就派人去试一试！”
赫连珏深深地望着谢元。
他太喜欢阿元这般神采奕奕的模样了。
自信、明媚，张扬、鲜活，她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
“妾身会把铁炉、烟筒等的图纸全部画好，另外也会把煤炭，以及几处煤矿标注出来！”
相伴这几年，谢元已经习惯了“我出创意，你出行动”的夫妻合作模式。看书喇
她就给一个灵感，并指明一个方向。
剩下的，则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需要制作，那就找工匠。
需要统筹、管理，那就找能够经营的人才。
而需要开创一个产业，那就直接找大boss赫连珏！
“嗯！皇后做事，朕放心！”
不说谢元习惯了，就是赫连珏也十分享受这种“夫唱妇随”的感觉。
他们才是这世上唯一的彼此，也是最契合的灵魂伴侣。
没了对方，彼此都不是完整的。
而对方的出现，才能够彻底弥补自身的一个缺口。
赫连珏缺少的是爱与被珍重，谢元两次用性命为赌注，补全了他的心。
谢元需要的是理解与支持，赫连珏就登上权利的巅峰，让自己能够成为阿元最大的保护神。
“阿元，你就放心施展你的抱负吧，不管世间多少阻碍，不管有怎样的困难，我都会帮你！”
她给他爱，她给他权利！
大周的江山，本来就是他们夫妻共同打下的。
那么，所有的权利、荣耀，也都有谢元的一份。
所以，当大军浩浩荡荡地返回京城，在城外，得到消息的亲王、宗室、文武百官等列队迎接的时候。
他们就惊愕地发现，在皇帝的銮驾上，赫连珏与谢元并排而坐。
夫妻俩不分君臣，没有尊卑，而是以“平等”的身份接受黎民百姓的跪拜、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