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
郑太傅正口沫横飞，慷慨激昂，忽地听到有道女声，便禁不住有些怔愣。
他抬起头，正好看到高坐着帝王身边的绝美女子。
皇后谢氏！
一个让朝堂诸公羞愤难当又无可奈何的女子。
明明出身世家，看着也规矩端方，可总是行狂悖之事。
诚然，不管是监国，还是临朝，可能都未必是谢氏的想法。
赫连珏这个皇帝如此强势，如果他不同意，谢氏也不可能改变他的想法。
所以，如此种种，究其根本，都是赫连珏的意思！
但，就算圣人有意为之，谢氏若贤良淑德，就该严词拒绝。
结果呢，谢氏非但没有尽到“贤妻”的本分，对圣人予以规劝，反而积极配合！
这就非常不对了。
在郑太傅等一众老学究看来，谢元就是个妖后！
郑太傅正在大骂谢元，没想到，这个女子不说感到无地自容，竟还敢开口！
她当朝堂是什么？
又当满朝诸公是什么？
不过，郑太傅“耿直”归耿直，却也不是真的眼瞎心盲。
他能够感受到圣人那毫无掩饰的低气压。
算了，看在陛下的面子上，老夫且听一听，你这妖妇到底要说什么，“赌什么？怎么赌？”
虽然给了面子，郑太傅到底心有不甘。
他又不忘刺了一句，“朝堂之上，不可儿戏！还望谢皇后想清楚了再说！”
谢元：……确实是个不讨喜的老头子。
用力过猛，都有点儿伪君子的感觉了呢。
既是这样，谢元坑起来，就没有太多的心理负担。
“太傅刚才说，被雷劈是因为德行有亏、激怒上苍？”
谢元整理好思绪，不答反问。
“自然！”
郑太傅傲然地高昂头颅，并再次训诫：“皇后，你贵为国母，本该成为天下妇人的典范。”
“然而，你不贤不德，逾矩乱政，有违天理，苍天不容——”
赫连珏的脸更黑了。
他的阿元，他自己都舍不得让她受委屈。
这些老匹夫倒好，竟如此对待阿元。
看来，这人真是活腻歪了！
赫连珏眼尾有些发红，暴虐因子几乎又要控制不住了。
谢元赶忙再次轻抚他的手，并递给他一个：圣人，别气！待会儿看好戏！的眼神。
赫连珏看到谢元的笑容，下意识地勾了勾唇角。
好吧！
他相信阿元！
他不会越过阿元，直接惩戒某些人。
不过，他今天不动手，却会在小本本上记上一笔。
日后找个机会，他再一起算总账！
“郑太傅，您的意思本宫明白了！”
谢元安抚好赫连珏，就继续跟郑太傅说话，“人品不好，会被雷劈！反之，应该是一样的，是也不是？”
比如，被雷劈了，那么此人一定有问题！
就算没有什么恶名，也是因为隐藏太深，没有被发现而已！
郑太傅：……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道理就是这个道理啊。
他轻轻颔首，“是！”
谢元的笑容愈发灿烂，“好！太傅既这么说，那咱们就赌一赌！”
“唔，我赌三天内，郑太傅的府邸定会被雷劈！”
郑太傅：……好个妖妇！你骂我！
心里很是不爽，不过，郑太傅却有些瞧不上谢元——
这是狡辩不过，开始拿“诅咒”泄愤了？
真真是市井泼妇的做派。
骂不赢人家，吵架吵输了，就咒人家出门被车撞、走路掉排水沟。
再恶毒些，还可以骂人家生孩子没屁眼儿！
……都是无能的做派。
唉，堂堂一朝皇后，居然也是这等泼妇行径。
郑太傅满心鄙夷，甚至都不想跟谢元说话。
四皇子抄手站在队列前方。
他看着那个身着朝服的美丽女子，再看看一脸嫌弃的郑太傅，莫名觉得“熟悉”。
曾几何时，他也如同郑太傅这般，觉得谢元有毛病。
而事实证明，有毛病的人，从来都不是谢元，而是他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愚蠢凡人！
四皇子还精准地看到了谢皇后唇边的一抹笑，啧，好一派胸有成竹、淡定从容。
四皇子虽然不知道谢元会如何取胜，但他就是知道，谢元一定能“赌赢”。
在“赌”这件事上，皇后娘娘还真是没有败绩呢。
四皇子默默在心底为郑太傅点了一排蜡，看向这位曾经教过自己读书的老先生的目光，也充满了同情。
你说说你，惹谁不好，非要惹谢皇后？
她只是看着柔弱可欺，实际上呢，她是比赫连珏还要可怕的存在！
“郑太傅不说话，这是默许了？”
谢元居高临下，自然没有错过郑太傅脸上写着的“鄙夷”二字。
她不以为意。
甚至还能再次无声地安抚赫连珏。
郑太傅不肯开口，那她就主动询问。
郑太傅：……
这妖妇还真是得寸进尺啊。
你诅咒两句，泄个愤也就罢了，怎么还真要“赌”？
难不成她还能像圣人那般，能够创造“神迹”？
好，就算谢元能够控制玄雷。
但现在是初冬时节啊。
“冬雷阵阵，夏雨雪”，诗里都说了，冬天打雷的几率相当于夏天下雪！
冬天打雷都难，更何况谢皇后还说了个“三日内”。
哈，她真当自己是雷公电母？
罢、罢！
既然谢氏上赶着丢脸，他也不好拦着。
正巧可以借着这次的机会，好好挫一挫谢氏的锐气。
让她知道，一介妇人，还是乖乖地待在后宫才是本分！
“好！老臣赌了！”
郑太傅掷地有声。
谢元的笑容愈发灿烂。
她站起身，缓缓走下台阶，“那郑太傅可愿与本宫击掌为誓？”
“若是本宫赌赢了，郑太傅便退位让贤。”
“若是本宫输了，本宫就退回后宫！”
谢元的赌注还是蛮大的。
众朝臣听了，都有些意动。
他们今天的反应如此激烈，为的不就是不想在朝堂上看到谢皇后嘛。
如果她真能主动退出，倒是省了他们跟皇帝死扛了。
赫连珏挑了挑眉，神色还算平和。
四皇子却暗暗吐槽：切，谢皇后只是说自己退回后宫，又没说不干政。
再说了，这个“退回”也没有期限啊。
她可以今天退回，明天再上朝！
反倒是郑太傅，只要敢主动辞官，赫连珏就能让他以及他的三代子孙，一辈子都不能进入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