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你已经很久不这么叫我了。”
圣光之神双手交叉于腰前，白皙的小臂上泛起冷色的光。
莫渊也笑笑，拿着晚墨在身边画了个剑花，随后别在了腰间。
他似乎对这一片空间尤其熟悉，脚轻轻一跺，一张椅子就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莫渊直接坐了下去，翘起二郎腿，眯着眼睛看着圣光之神：
“你不喜欢我这样叫？”
“不习惯。”
圣光之神也轻轻地坐在了身后的大理石宝座之上，将自己的兜帽摘下，露出祂那张纯白的面容，随后双手交叠于大腿上，纯白的眸子显得极为空洞，注视着莫渊。
莫渊也没有丝毫退让，眯着眼睛看着祂：
“那就......灮？”
“嗯。”
“你脾气似乎好了不少啊，以前直呼其名的时候，你可不知道多生气了。”
莫渊从椅子上站起来，目光变得平静冷漠，模仿着圣光之神那种高高在上而又虚无缥缈的语气，“凡世之人，安敢唤我之尊名！
应该这样才对。
这样才有神明的气质嘛。”
“......”
圣光之神并没有说话，只是用平静的眸子看着莫渊，似乎是在欣赏他拙劣的表演，并且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唉，无趣倒还是一般无趣。”
莫渊跌坐在椅子上边，继续翘着自己的二郎腿，“对了，和我一起进来的小伙伴怎么样了，你总不会心胸狭隘到去为难她们吧？”
“芙兰丽是我的孩子，我自然善待。
其他人，正常试炼。”
“那就好。”
莫渊点了点椅背，那原本正常的桃木椅一下子变成了可以转来转去的电竞椅，莫渊脚一蹬，电竞椅瞬间将他带出去一段距离，滑了出去。
而圣光之神，也就是灮的视线随着莫渊的转动而不断地跟随着。
“等等等等。”
莫渊一个急转，又坐着椅子转了回来，几乎已经凑到了灮的面前，黑墨色的瞳孔紧紧地盯着她那纯白色的眸子，“芙兰丽是你的孩子？当真？
那她不是得叫我一声叔？
我要不要给小侄女带点小礼物什么的，要不就送她一个爱的抱抱吧，挺好。”
“......不是亲生，我是神，不会有孩子。”
“所以说，又是圣光之女那一套？”
莫渊已经晃着椅子，背对着灮，他按下按钮，整个椅子变成了一张躺椅，而莫渊也把头仰着，看向身后的灮。
“嗯。”
“真无聊。”
莫渊瞬间兴趣缺缺，又把椅子立了起来，在这片纯白色的空间之中慵懒地滑来划去。
整片空间里边只剩下了莫渊椅子滑轮的声音。
灮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坐着，庄严圣洁地坐着，看着莫渊在空间之中犹如鱼儿一般游来游去。
“啊对了，灮，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莫渊依旧在滑动着，但是一点也不影响莫渊的提问。
灮的目光依旧在随着他移动，那张纯白脸上唯一的红艳嘴唇微微蠕动，轻声说道：
“因为你的气质不同。”
“气质？我有那dio玩意？但是你单凭借气质就确定一个人，是不是有点过于草率了？”
“不会。”
灮身上散发出微光，似乎在一点一点地波动着，“我观察了世界已经太久了，只有你身上有这种气质。”
“什么气质？”
“将神明当作人类，平视一切的气质。”
“那算什么气质啊？”莫渊耸耸肩，说道，“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样。”
“不，不一样。”
灮在莫渊面前的话语变得多了起来，“你身上带着那种......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气质。
硬要说的话，就是你所说的那种解放全人类的红色气质。”
“......你居然记得我说的这些。”
莫渊坐着电竞椅又滑了回来，他将电竞椅的锚点固定好，双腿盘在椅子上，身子前倾，保持着十厘米的距离看着灮，“我记得......
你很厌恶这些吧？”
“......”
灮扭过了头，不说话。
“嗨呀，别害羞，灮，不就是偷看我的着作嘛，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莫渊笑了笑，胆大包天地去扳灮的脑袋，强行让灮直视自己。
他能感受到，灮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凡人的手触碰到祂对于祂来说，是绝对的玷污。
轰！！！
灮的大理石宝座瞬间碎裂，巨大的冲击波直接将莫渊给击飞了出去。
莫渊握住自己椅子的扶手，利用神能维持着平衡，在白色空间之中转了好几个圈。
“呜呼！大旋转！”
莫渊的电竞椅一下子被冲击波弄得飞出去好远，好在这片白色空间似乎没有边界，莫渊才没有撞墙。
不过从灮的视野之中，早已经看不见莫渊的身影了。
灮那张古井无波的圣洁面容上头一次露出了头疼的表情，祂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坐回到刚刚重塑的大理石宝座之上。
祂的手伸直，淡淡的光芒从祂的手中溢出，将不知道飞到多远的莫渊给拉了回来。
“布里渊，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灮看着面前头发被吹得缭乱的莫渊，斗篷下的手捏成了一个拳头，“请不要做越界的事情。”
“你偷看我着作。”
“我没有。”
“你看了！”
“没。”
“你绝对看了！”莫渊似乎恍然大悟，微微凑近，忍下了想要握住祂手的冲动，“同志，是你嘛同志，加入我吧。
加入到解放全无产阶级，解放全人类的伟大革命浪潮中去吧！”
“......你果然很奇怪。”
“哪里奇怪了。”
“你所说的，所阐述的，在这个世界，显得过于超前了。”灮的拳头缓缓松开，再次交叠在自己的大腿前，目光幽幽地看着莫渊，“在人类实力和神殿平起平坐前，你的理想无法实现。
我们虽然是你口中的‘资本家’，但是也正是因为我们，你口中的‘无产阶级’才有价值，不是吗？”
“你果然偷看了！我可没在世界宣扬过‘资本论’！”
“......”
“不过灮你真的在思考，我很欣慰。”
莫渊从电竞椅上起来，一脚踩在了灮大理石宝座的扶手上，桀骜不驯地看着灮，正如之前那位以一己之力将神明逼退神座的逆神教皇一般，“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呢，在这个世界之中......
作为‘资本家’的神明消失之后，属于人类，属于‘无产阶级’，属于真正普通人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莫渊的眸子紧紧地盯着灮，充满着霸道和天马行空，让这位圣光之神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来自逆神教皇的余威尚在。
灮不说话了。
祂自己也承认，莫渊的想法是对的。
如果没有盲目的信仰，没有掌控着“神能”这种生产资料的神明存在，这个世界会在科技的进步之中稳步前进。
在逆神教皇布里渊的书里边，称所有神职者和神明所追求的信仰......
为封建，为迷信。
如今看来也不无道理。
很难想象布里渊一个生于这个世界的人，居然能有如此想法。
灮看着莫渊，纯白的眸子微微流转着。
莫渊笑了笑，坐回了自己的电竞椅，滑铲着在周围又转起了圈。
他知道，这个世界的“土着”是无法理解马克思主义这等伟大的理论，无论自然科学如何进步，他们的生存依旧围着神明所建立。
因为神明真的存在。
这便是人类进步的阻碍，社会前进的糟粕。
莫渊不期待有人会懂，更何况是作为既得利益者的神明。
这些东西，不过是他在这个世界理想中的乌托邦罢了，就连维森国这种摒弃了大部分神明信仰的国家也依旧无法逃脱神明社会的枷锁。
更何况其他？
突然。
灮站了起来，纯白色的斗篷在祂的身上套着，将祂那中性的身材衬托出来，无比高贵，无比圣洁。
祂目光灼灼地看着莫渊，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布里渊·布塞利特。”
“嗯？”
莫渊停下了椅子，看着灮，不解地靠着椅背，“怎么了？”
“逆神教皇，布里渊·布塞利特。”
灮伸出手，淡淡的光芒在祂的身上显现，让此刻的祂看上去圣洁无比，祂就是神，圣光之神。
“你愿意，再信仰我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