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王梅也慵懒的斜躺在床上，附和着史景。
“傻哭，谁让你们傻哭呢？眼泪都是咸的，肯定蜇得慌；还有嗓子，一直嗷嗷的哭，能不疼？”冯芳白着眼说道，一副两个人这都不知道，看不上的样子。
史景没说话，没啥可说的，谁不知道这道理？还不就是单纯发泄一下自己的不适，其他人附和一下自己也有的不适吗？非要上纲上线的，没意思。
“少说话少说话，养精蓄锐。”史刚哑着嗓子说道。
“还有帮忙的没？去买点润喉片吃吧，这少说话也不行啊。”王梅“哼哼”着，试着让嗓子更清爽一点吧。
因为戴孝，不能去别人家，所以想着让帮忙的人去买。
“怎么了？”史兴刚进来，就听到王梅问起帮忙的人呢。
史景一家一天没看到老爸了，不知老爸在干啥，不过想想，这么大的事儿，还不什么都是他过问？肯定也是忙碌的一天。
王梅说了几个人的情况，以及想买药的需求。
“让史飞去买去，赶紧去，这会儿还没关门呢。”史兴看了下手表，喊着史飞。
“他可以去？”史景奇怪道，不是说戴孝的人不能去别人家吗？说是会给别人带来不吉利的事儿。
“人家敞开大门做生意呢，又不是谁家，有什么不可以的？那去买药的还都带着病气呢，不做生意了？”史兴反问。
好像也对，不无道理哈。
随即喊了史飞，交待要买的东西：
“你看着买吧，润喉片、金嗓子、薄荷糖，都可以，多买点，咱们这人多不说，接下来还要几天呢，能多买就多买点吧。”
“好，那我看着买了。”史飞得了话，直接带着跟屁虫小妮去了。
对了，小妮现在是大哥的忠实粉丝，走一步跟一步的那种。守灵的事儿，暂且由其他人呢，史飞带着小妮，不哭不闹就可以。
“洗洗脸去，你们，洗洗脸会好一点，就不那么蜇了。”史兴事无巨细的交待着子女们，生怕他们受一点点的罪。
史景也不说话，直接打了水过来，几个人洗了洗。
“景儿，我想想真是生气啊，回来时候徐大牛还说什么什么注意事项，似乎咱妈什么事儿都没有，结果呢？他们肯定知道人根本不行了，就是不松口，拖一天是一天，拖一天你不就交一天的费用？他们不就有提成？”
史景沉默了，不知应该怎么回答。说的似乎不无道理，但是怎么回？
就是，就是坑人，为了拿提成而一直拖着不让出院？
那自己同学父亲上了几十天来着那个又怎么说？开始放弃，岂不是就没了后来的愈合？
母亲如果继续坚持，会不会也是下一个奇迹？
但是这话，史景说不出口。不过，说人家骗人的话，史景也没法附和，毕竟，中间还有冲冲在内呢，冲冲可是自己找的人。
“你找那同学也不行，关系但凡好一点，就不会白搭进去这么多钱。”
史景更不想说话了，说什么？
冲冲帮的还算少吗？开那个重症转诊单不说了，下了手术跑下来，下了手术跑下来，还不够仗义吗？
还有，医院里最讨厌别人染指自己科室的事儿。
冲冲呢？一次又一次的装迷糊，进进出出的查看母亲的情况。甚至在徐大牛一次次的问他不忙吗，话里话外撵人时，还继续待着，这是没情谊会做出来的事儿？
冲冲为啥不好了，不就是没开始就表明立场，让他们不要上Ecmo ，这算错？面对那种情况，史景相信，不管别人说啥，自己兄妹三个肯定要一试的。
就像保安大叔，开始不就是一直规劝吗？自己听了几分？不照就上了机器嘛。
“看人家领导，人家不缺钱吧？人家都不上，因为人家有人，问明白了，所以不上。咱就是白搭钱，咱妈还不是和人家一块走的？”
王梅扣着手机继续说着心底的想法。
史景依然沉默着，她清楚王梅对于上Ecmo，最后人还是没了，一直耿耿于怀。或许，老妈没事儿了，她就是另一个说法了。
但是，没有或许，只有事实。
对于找人的史景来说，这会儿也实在无话可说，不好的结局，说什么都是错的。就像一个考差的学生，呼吸都是错的，更不要说发表自己的意见了。
“给你同学说咱妈没？”王梅看史景一直不接话，直接对着史景问起了冲冲。
“昨晚都说了。”
昨晚原本要睡着时候，才下手术室的冲冲发了信息过来，问祝菊情况，史景就说了祝菊没有的事儿。
“他怎么说？”王梅不依不饶的问道。
能怎么说？能说什么？似乎人家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一般，冲冲难道不希望祝菊康健吗？
“就说节哀顺变嘛。”
王梅嘴巴张了张，想说啥还是忍住了吧。过了一会儿又问道：
“你给徐大牛打电话没？”
史景心底有点不高兴了，没看好病的多了去了，史景并没因为这是自己找的人而这样说，更不是想自己的母亲这样。
原本就是嘛，医生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自己的病人恢复健康。
或许台下的亲人、子女，因为钱财、利益冲突，还存有希望他下不来手术台的私心，但是医生不同，医生只希望病人恢复健康。
病人好不了，最痛苦的是医生，是对自己技术最大的蔑视。
一而再、再而三的这么说，史景真想怼她一顿。
不过，这个节骨眼上，说什么呢？母亲没了，人家也是基于母亲没了而生气、而声讨。
“我和他没那么熟悉，而且冲冲知道了，他肯定也会知道的。”史景忍着脾气，压低了声音。
“那到哪年哪月了？万一两个人没空喝酒，岂不是一直不知道？”
王梅听徐大牛说起过，两人关系好的酒桌上把酒言欢。史景尴尬一笑，那又如何，告诉他不成？
果不其然，王梅伸手道：
“手机拿过来，你不是存的有他号码吗？”
史景摁了摁口袋里的手机：“没那个必要，人都没了，说那些没用的干嘛？只会惹的人都不高兴。”
原本要说，冲冲都没了面子，史景压下了这句话。这样说，想必王梅更生气吧。不是冲冲，办不上入院，就没有了今天。
“你也知道人没了？那可是你娘，你娘都没了，你还在乎别人痛快不痛快！”王梅阴沉着脸，直接翻了口袋，掏了手机出来：
“我就是要他不痛快，大家都不痛快。也让他想一想，自己做了什么。临末还敲诈人呢，人没了，家都回不了，老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