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北珩一愣。
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理由。
只是，他怎么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墨北珩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情绪有些低落的开口：“是绾绾说的吗？”
永瑞帝不明所以。
“是绾绾亲口说她在王府过得不开心，想和离重新找一个能让她高兴的？”墨北珩重复了一遍，不知为何，在听到这样一个理由时，他只觉得心里头闷闷的。
就连开口说话，都感觉无比的艰涩。
永瑞帝毫不心虚地点了点头。
前面那半句，瞎子都看得出来，至于后半句嘛，朕说以后给她找更合适的，她也没拒绝啊，不拒绝，那就是接受的意思吧。
要找个什么样儿的才合适绾绾呢？
永瑞帝默默地将自己认识的那些世家男子都筛了一遍，再看看眼前这个虽然坐在轮椅上，却依然身姿挺拔，器宇轩昂的好大儿，怎么看都还是他儿子顺眼一些。
但……再顺眼又怎么样，还不是被绾绾给休了！
真是，越看越闹心。
墨北珩不知道永瑞帝在想什么。
他只是怔怔地坐着，茫然地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前世今生，他都没想过谢绾绾会有离开的那一天，更不知道，原来他也会不舍得，想试图从老头子这里想法子挽回。
可如今，绾绾连这样的话都毫不掩饰地说出来了，想来，她是真的不愿再待在自己身边了吧。
永瑞帝冷着眼看自家儿子陷入沉默，他也没心思搭理。
反而心情很好地回到了案桌上批阅奏折，就连成堆让他头疼的折子，此刻看起来也莫名的顺眼许多。
他漫不经心地随手翻了翻。
却见那上边的折子，不是弹劾墨北炎的，就是弹劾谢绾绾的。
要不就是说墨北炎身为皇子，却当众与皇后侄女做出那等出格之事，无视皇家脸面，更是将一国之母母族的脸往地上踩，着实不成体统。
甚至将老七好人妻的事，终日流连秦楼楚馆的事，也都拿出来一顿鞭尸。
要不就是声色俱厉地弹劾谢绾绾善妒，身为一品亲王妃，不好好侍奉王爷，不守妇道不说，还故意打压准侧妃，败坏准侧妃名声，嫁入皇室已整一年，却终日惹是生非，一无所出等等。
永瑞帝眯了眯眼，复又翻了几本奏折，无一都是类似的内容。
他的脸色越看越黑。
他再一看那些写折子的人，心中略一思索，便有数了。
这是一个个儿地，看着绾绾好欺负，所以都拿绾绾挡枪来了啊！
阿姐看到，岂不得气死了？
永瑞帝越想，越是惊怒。
原本的好心情，被这一道道奏折打的七零八落。
尤其是看到墨北珩还一副‘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茫然模样，他更气了。
就是这小子，平日里就不干人事，好端端的去招惹那什么柳馨儿，现在好了，那一个个儿的，全都将绾绾的脸面踩地上了。
“砰”地一声，他将那写的最离谱的几份折子，全都一股脑地丢墨北珩身上。
“你看看，你看看，这全都是你干的好事。”
墨北珩愣了愣，伸手捡起自己身上以及落在地上的那些折子，边翻边说：“老头子，你这又是在气什么？我最近天天在府里，可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要不是……”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那一串串站在弹劾谢绾绾的话，便闯入了他的眼里。
他抓着奏折的手突然攥紧，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奏折的落款之处。
曹家的？
看来是要为那曹心兰出气了？
亦或者，想借此转移曹心兰跟老七那事的焦点？
墨北珩复又翻出另外的奏折，内容大同小异，落款处却是大咧咧地写了柳馨儿父亲的名字。
之后，他又翻了剩下的折子，目光无一不是落在落款上面。
江家的，赵家的，孙家的，陈家的，林家的，李家的……
看来，他那些好弟弟没少暗戳戳地拉拢了不少人啊，他轻‘呵’了一声，抬眸沉沉地与永瑞帝对视。
永瑞帝看到他冷厉的眼神，心里猛地跳了一下，明显也能感觉到他是在生气。
“老头子，你说这些奏折上所说，该如何处理呀？”墨北珩面容平静，若不是他的眼神透着一丝杀气，永瑞帝怕是会以为，他压根就没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也不怪他会这么问，这里边牵涉的人和事都太多了。
前朝后宫，本就息息相关，更别说百官之间亦近亦远，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师生关系，亲友关系等。
先不说柳馨儿与赵家小侯爷那桩事。
光墨北炎与曹心兰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那样违背礼义廉耻之事，就够永瑞帝难堪头疼的了。
为此，墨北炎的生母江贤妃已不止一次派人暗戳戳地打听他的意思，皇后更是一次次地向永瑞帝为曹氏一脉，为曹心兰讨一个公道。
曹心兰出事至今，已经被禁足在祠堂思过。
但曹家的脸面，却是彻底丢尽了。
若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法子，皇后与贤妃之间，曹家与江家之间，怕是不好善了啊。
那曹氏婚前失贞，还被堂而皇之地看了去。
就这，便是嫁到普通人家都要被嫌弃的，若要按照他的想法，要么是一根白绫绞了去，好歹成全了曹家烈女的名声，要么是送到观子里，长伴青灯古佛。
但皇后肯定不同意，老四估计也会上蹿下跳地更欢实。
江贤妃和老七却是可以全身而退。
不过，曹皇后还有用，没到合适的时候，永瑞帝真不想放弃这枚棋子。
墨北珩见永瑞帝迟疑，装作不经意地提醒：“老头子，您可知道，上次儿臣为何连皇后娘娘的面儿都不顾，便让人直接打了曹心兰？”
永瑞帝疑惑地看着他：“不是说她得罪了绾绾，与皇后沆瀣一气要教训绾绾吗？”
这是太监报上来的消息，他也就听了那么一嘴。
难不成里边还有其他的隐情？
“这你也信？那曹心兰，不过是想借着皇后娘娘的手，嫁入儿臣府中为妃，想提前给绾绾一个下马威罢了，可惜了，没打多少呢，不然曹家怎的还有心情上这样的折子呢？”
永瑞帝眼神一戾：“有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