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北珩是来看戏的。
只是，这戏他一个人看着没意思，当然得拉着他的亲亲兄长一道见识见识才是。
虽说墨北珺让他们随性而为，不必拘束，但又有多少人能真的做到忽略墨北珺的储君之势，能真正心无芥蒂地混闹？
是以，气氛总归是不如先前自在。
好在，这种沉闷并未持续太久，一身红色的墨北炎便匆匆地赶过来了。
“大皇兄，二皇兄，我还以为你们都不来了呢？怎的来的这样迟？”
墨北炎爽朗地迎着众人的目光，走到了墨北珺和墨北珩之间，对着太子和墨北珩一顿委屈抱怨，那一副纨绔子弟，吊儿郎当的模样，与过往并无二致。
因着他有一张好看的皮囊，又有着看似十分洒脱的性子，如今更是敢作敢当，对曹心兰负责，这层厚实的滤镜，落到了世家小姐们的眼中，倒的确是得到了不少女子的青眼。
所有人都以为墨北炎没有野心。
都以为他与太子，与墨北珩的关系不错，但谁能想到，这就是一只蛰伏的狼。
之所以没有露出獠牙，不过是时机不成熟罢了。
墨北珩抿了抿唇，他斜睨着墨北炎一眼，率先打了声招呼：“东宫临时有事没忙完，我去等皇兄的时候，两人便耽搁了些。”
墨北炎闻言，没说什么，而是着人安排他们入座。
太子是储君，更是嫡长子，身份地位和辈分，都是这王府里最高的，他自然是坐在最上边， 墨北珩是永瑞帝亲封的一品亲王，虽与墨北炎品级一致，但他还占了个老二的排位，自然也坐在了上首。
余下的，皆是其他的皇子公主，王公大臣。
墨北珩坐在太子身侧，与太子对视一眼，兄弟俩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下边的人，唇边隐隐浮起一抹笑意。
他们冷眼看着墨北炎像只花蝴蝶似的周旋于那些人中。
哪些与他有隐晦的眼神交流，哪些带着讨好攀附，哪些是碍于江贤妃以及墨北炎亲王的面子，其实并不难分辨，墨北炎做的隐秘，前世也没有娶侧妃这一出。
大家也就被他轻易地蒙蔽了。
但现在，不会了。
墨北珩坐在上首，故作好心地调侃：“七弟，怎的不带新弟妹出来给大家看看，正好也让本王与皇兄，皇弟们认认人，也免得哪日一个不小心，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是？”
墨北炎神色微僵，眸子氤氲着一层怒意，垂眸片刻后，才抬头应话：“二皇兄说的在理。只是，心兰也不是什么外人，她是母后的侄女，皇兄们想来都是见过的，也不急于这一时了，何况，弟弟的新娘子，弟弟还没看够呢。”
前边暗示墨北珩早就见过人了，后边又装作轻佻风流的模样。
只是，在场的多是人精，知道事情真相的，更是第一反应便知道，墨北炎在暗示什么，但这话，谁都不会上赶着去戳穿，毕竟，神仙打架，他们就是个看戏的小鬼罢了。
但墨北珩却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是了是了，七弟不说，本王差点就忘了。是见过来着，本王记得，不久前她在皇后宫里与你二皇嫂说，想入本王的府里为妃来着，后来因着话太多，对你二皇嫂不敬，本王便让人小小的将她教训了她一下。想来，还是七弟的侧妃手段高啊，没能入本王的王府，转头就跟七弟相亲相爱了。”
说话间，墨北珩嘴角还带着张扬的笑意，让人看着，莫名的有些刺眼。
他不说倒好，可这一说，当初曹心兰与曹皇后配合，刁难那位前瑞靖王妃谢氏，丝毫不掩盖要入瑞靖王府为侧妃的贪婪，又被当众下令掌嘴，几乎打成猪头似的抬回了曹家这事再次被放到了台面上来。
在场的许多都是朝廷的老人了，一个个儿人精似的。
按说，这事都过去这么久了，受了委屈的谢氏已经和离出府，有心算计谢氏的曹心兰倒成了墨北珩的弟妹，他着实没有旧事重提的必要。
但他明显是故意不依不饶的，那他图的是什么？
墨北珩自然不图什么。
不过是给今日的戏码，加点儿前菜，膈应膈应墨北炎，顺道也让曹心兰往后的日子精彩一些罢了。
墨北炎听着墨北珩的话，脸都气绿了。
他与曹心兰是怎么得到的赐婚，又是如何丢尽了脸面的，历历在目，如今墨北珩又意有所指，像是恨不得旁的人想不起来他与曹心兰是怎么走到这一步似的。
墨北珩这是吃错药了？
他们俩一直以来，也没什么龃龉吧？
莫不是，墨北珩发现什么了？
亦或者，只是单纯地针对曹心兰那贱人？
墨北炎敛下了眸子里，因墨北珩挑衅而泛起的怒意被强行压下，视线转了转，落到了曹氏族人身上，才又扬起了笑，故作不在意地开口：“哈哈哈，二皇兄说什么呢，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心兰以前不懂事，她以后也是你的弟妹了，你可莫要为了一个外人，再与你七弟妹计较啊。”
那个外人，自然指的是谢绾绾了。
墨北珩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而后慢慢地回了一句：“七弟倒是看得明白。”
有些事是过去了。
但有些事，是过不去的，不论是柳馨儿，还是与皇后打配合磋磨绾绾的曹心兰，她们俩的事，都过不去。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
谁也不明白他的意思，气氛一时间有些冷凝，太子勉强地笑了笑，悄悄给了墨北珩一个眼神。
墨北珩轻哼了一声，没再与墨北炎纠结。
太子只好两头说和，朝臣也试着应和，僵滞的气氛，这才有了一丝的变化，只不过，墨北珩与墨北炎表面的兄弟之谊在这大喜之日被撕裂，属实是许多人都没想到的。
那些一心想要拉拢墨北珩的人，眸底的精光更是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这兄弟俩好好的，这就掰了？
为了两个女人之间的旧事，竟连兄弟情谊都顾不上了？
很明显，并不是。
但不论会是什么，眼下也不是好奇的时候，只能事后再让人细细打听了，只是，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却又被后院的一道熟悉却凄惨的吼叫声惊的心肝儿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