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北珩定定地看着谢绾绾，有无数的话想说。
可到最后，在她清凌凌的眼神中，还是选择了一个最安全的话题：“是有点儿事。”
“什么事？”
墨北珩看了她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好的纸，递给了她：“绾绾，我帮你把这个拿回来了，虽然不是全部，但剩下的那些，我后边会再想想法子，你放心，我会都帮你拿回来的。”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眼里带着些期盼，手甚至有些颤。
谢绾绾眼底闪过疑惑，迟疑地看着他手中的纸，并没有伸手去接，反而在思索着她有什么东西，是在别人手上，需要他努力去拿回来的。
还是一张纸的那种？
谢绾绾淡淡地问了一句：“那是什么？”
“你给老头……你与父皇签的契书，这是珍馐记总铺的那一份，我前两日跟父皇拿回来了。”墨北珩温声解释，暂时没敢提他心里的小九九。
谢绾绾一顿，看了墨北珩一眼，接过了契书认真地看了看。
只见那契书落款的最后，新添了几个条陈。
其中，最显眼的一条便是永瑞帝所持珍馐记总铺三成的利润，无条件转让给墨北珩，且墨北珩有这三成利润的所有处置权。
也就是说，眼下这份契书所代表的利润，都是墨北珩的。
而墨北珩现在拿着这个东西，来还给自己？
皇帝舅舅当初可是贪心的差点就将整个珍馐记要了过去的，后来虽然因为她的忽悠，没再提这茬，但她拿到和离书的时候，答应了给他三成，他可是高兴的眉眼都是飞扬的。
现在却这么容易地就给墨北珩了？
还是说，墨北珩用了什么手段，又或者用了什么东西，跟皇帝舅舅交换了这份契书？
能让皇帝舅舅让出这么大一份利润，代价不小吧？
只是，墨北珩就这么拿来送给她，还美其名曰归还给她？不提点什么要求？亦或者，不做点什么？
她怎么这么不信呢？
这父子俩，不会是打着什么别的主意吧？
想到这儿，谢绾绾顿时一个激灵，她忙把契书还给墨北珩，脸上带着一抹虚假的笑：“王爷，给出去的东西，岂有再拿回来的道理，既然陛下已经将这份东西给你了，那你便收着吧。”
“可是，这是父皇逼着你给的东西吧？”
墨北珩自认他也许不了解他们家绾绾，但对宫里那老头子，他多少还是知道的。
既然绾绾会用这些东西交换和离的圣旨，那么，肯定是老头子说了什么，又或者暗示了什么，绾绾才不得不让出这份利润，给老头子占了这份便宜。
他才不信老头子说的那什么靠山的事呢。
珍馐记在京城都好些年了，之前也没听说需要什么靠山，不一直都好好的吗？
她当时，是真的厌恶极了他吧？
否则，怎会为了尽快和离，连这么大的利润都愿意让出来？
就像……就像当年，为了嫁给他，她连整个钱庄都可以送上去，如今，她差点连珍馐记也不要了，就为了与他和离，为了与他一别两宽。
思及此，墨北珩的情绪便低落了几分。
谢绾绾不懂墨北珩突然的情绪转变，但也没打算要，何况，墨北珩才刚救了她。
“没有。”她矢口否认，旋即想到这个否认太生硬了些，又说：“陛下算是我的舅舅，怎么可能逼我给这些东西呢，何况，他是天子，不缺银子。”
两人因着这个，好一阵推拒。
春莹在门边探头探脑：“小姐，差不多该出发了。”
“知道了。”
“王爷，这东西你就拿着吧，你以后，还是要回西北去的，到时候，这份东西也能让西北的将士过得好些，不是吗？何况，你与旁的人不同，过的算不得宽裕吧？”
这话有些伤自尊，但也是事实。
瑞靖王府被他交给益王世子妃打理，而他搬出了王府，住到了熙园这儿不是什么秘密。
百姓们对墨北珩这个行为难以理解。
但种种猜测，最后都归结于一点，那便是瑞靖王爷手头紧，并不宽裕。
对于这一点，倒是没什么人敢笑话他。
毕竟，大家既然能猜到他手头紧，自然也能明白，他是为什么这样穷。
不过，谢绾绾更好奇的还是墨北珩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能让皇帝舅舅松手，莫不是，西北那部分属于他的兵权？
墨北珩身上最值钱的，就是这个了吧？
若真是用了这个交换……
那，墨北珩还要回西北去吗？还是说，他以后就留在京城了？
算了，不管了。
他留不留，都是他自己的事，他是不是交兵权，也与她无关，谢绾绾这么想着，也没去在意墨北珩想什么，而是站起身，对墨北珩下了逐客令。
“王爷，我今儿还有事要忙，这便要出门了，你看？”
墨北珩抿了抿唇，手中紧紧攥着那契书，心里虽然失落，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他小声问：“你要去哪儿？我能一起去吗？”
“今日要与几位管事对账，珍馐记那事方结，掌柜和伙计那边，也还有许多事须得我去处理，都是些生意上的事，比较枯燥繁杂，王爷想来是没什么兴趣的。”
他一个将军，感兴趣的应该是军营里，演武场，兵书里的东西吧？
做生意在他们这些人眼里，本就是最不入流的。
“我想去学学，绾绾，你教我吧。”墨北珩一字一句，说的很是认真。
“？？？”
墨北珩见她不太信的样子，搬出了方才的那份契书：“绾绾，这份契书，你既然不要，那我先替你收着，你方才说的对，既然这份东西能改善西北将士们的生活条件，那我便有责任用好它，可我对它一窍不通的，如何能用的好？总要学的，不能白拿这么多，你教我，可好？”
谢绾绾看他一眼，没说这是做点心的铺子，最重要的便是点心的味道，其他的都不那么重要。
难不成他还要去学着做点心不成？
墨北珩见她抿唇不语，绞尽脑汁地又找到了一个借口：“绾绾，你就没有想过，也许以后珍馐记也能在西北的几个都城也开几家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