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懿巴不得出国。可是贺寂州不可能轻易放她离开，沈青柠无权无势更是不可能带走她。她可能还会拖累沈青柠。
沈青柠话刚落，她看着沈青柠的眸子睁大了几丝毫也被春风吹得亮了些，甚至有些欣喜的眉目在她脸上。可又立马眸子垂了又垂看得更低，她的肩膀撑起又重重塌下，她深深吐出一口气。
沈青柠看着她的眸子露出赤裸裸的关切，许懿刚抬眸就对上，她只能勉强咧出僵硬的嘴角。
“我就算了。”
既然不行，沈青柠也没法勉强。她还有一句要提醒。
“许懿姐，男人不可靠，还是随时都要记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才行。”
她拉着许懿的手，眼里露出的软乎乎的关切。
“我知道。”
许懿拍拍她拉着她的手，她早就不信贺寂州的鬼话。沈青柠对她的关心她都看在眼里。
“说什么呢？”
两人的对话被贺寂州突兀地打断，他的皮鞋踩在鹅卵石铺的小路上竟然没发出一点声音。许懿害怕沈青柠邀请自己出国的事已经被他听见，还是沈青柠镇定先反应过来，她自然地走过去几步站在许懿和贺寂州中间。
“我们才说到新出锅的糯米糕子加了骆驼奶，许懿姐让我吃点再走。”
她笑得客套。她也不确定贺寂州有没有听见她们刚才的对话。
“许懿姐，我就不吃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背过身去和许懿搭话，躲避贺寂州对她的打量。许懿很快也就反应过来，她拉着沈青柠的手要绕过贺寂州走开。
“我给你打包几盒，你带走吃。”
“谢谢许懿姐。”
两人走过贺寂州身边，许懿突然被贺寂州抓住了小臂。
“让姜妈带她去，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姜妈就站在鹅软石那头的梧桐树外，贺寂州单手插着西装裤裤兜，许懿轻轻挣扎了两下，贺寂州根本就没松手的意思。她只能松开拉着沈青柠的手，轻轻推着她的腰，要她先出去。然后看她和姜妈走远的背影。
“明天晚上，你约陆相挽吃个饭。”
他的话突然在她脑门上响起。许懿立马惊愕地转过头看着他，她的眼睛瞪得大，左右转动的两只眸子都写满了匪夷所思。他从前极其讨厌她去见陆相挽，她还以为他留下她是因为听见了‘出国’两字要和她算账。她不信贺寂州能突然大发善心。
“你有什么阴谋？”
阴谋是有，但许懿不是主要角色，该算计的算计，贺寂州也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他嘴角微微咧开，笑得腥气，手摸上许懿的脖子去托她的脸颊，大拇指流连到许懿的唇上抚摸摁压。
“你最近表现还不错，奖励你。”
他的口吻有点暧昧了，许懿看他，他一双眼睛眨巴出一片星空的感觉。许懿被他钳制住脸，不能动丝毫，他的吻轻轻落在许懿的唇角。许懿就睁着眼睛看着他，极自然就皱起眉头。
“要不要？”
许懿也不知道他玩得什么把戏，她的眸子紧紧盯着他的，心里已经在思量。
去不去应该也由不得她，只是现在在先礼后兵而已。去就去，她也好提醒陆相挽，凌夏浔说不定就是这桩强奸案的幕后主谋，让她多加小心。许懿眉毛皱着，也不妨碍她眼珠子转得快，她盘算好了。
“要。”
好在先前在扈蒂昵酒店里，两人已经交换了联系方式。陆相挽很好约，听是许懿单独约她，也没犹豫就答应了。但地点是贺寂州选的，离薄时漠现在住的酒店不远。
薄时漠夜里手机里收到贺寂州发来一条消息：
‘明天下午四点半，雏宴尾楼二楼。陆相挽一个人在这。’
凌夏浔一整天都不在酒店里，陆相挽不和他知会一声，荼明天应该不会放她走。她白天不见他人，只能晚上特意在他的屋子里等着，直到等到晚上九点她早就昏昏欲睡，门口才出现脚步声。
凌夏浔从房间对面的走廊那边尽头走过来，发现房门没关紧，露出一条透着白亮光的小缝。荼四十六依旧还站在门口值岗。试问谁会翻五十九楼的墙进他房间。凌夏浔站在门口还没进去，荼和他禀告。
“表小姐在里面。”
陆相挽这么晚不请自来，凌夏浔皱着眉但没说什么，他推开门走进去，见到的场面就是荼四十五正站在陆相挽对面监视她，陆相挽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荼四十五走过来对凌夏浔微微鞠躬走出去，连带着关上门。现在这屋里就他们两人。
凌夏浔没走近陆相挽。他脱了黑色西装外套随意就扔在沙发上，然后猛地坐下。沙发弹性还不错，陆相挽被身下的晃动吵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往前瞧，见四十五不在，再往右看，看见凌夏浔坐在沙发的另一角里。
他往后靠在沙发背垫上，他的臂长长，稍微伸手就可以够到桌上的烟盒。陆相挽睁眼的时候，他已经从里头已经拿出一根烟，右手大拇指甚至挑开了打火机的盖。
“咔哒。”
烟味对孕妇不好。
陆相挽立马出声叫住他。
“凌夏浔。”
她的声音带着困意的沙哑。又急又迟疑的声调过山车似的。她坐在那没过来。
凌夏浔动作顿住，他的余光瞥到她的孕肚，打火机又‘啪嗒’关上，三十几万人民币的玩意就被他这么随意扔在桌上。
“啪——”
极其顺滑地在桌上滑开到桌子边沿，露出一大半纯金色的壳悬置在桌沿外。刚刚好不至于掉下去。他举止随意慵懒，但微微垂眸盯着自己膝盖的眸子裸露出的眼神写满厌烦的影子，他的肩膀肉眼不可见地慢慢软下去。他闭着眼睛慢慢靠在沙发背上，伸手去揉和按摩自己两处脑门。
陆相挽久久不说话。她看出来他很疲惫，所以她好心等他休息一会，但凌夏浔格外不耐烦。他的嗓子压着巨石似的，每个字都是使劲挣脱出来的，个个字都用力，尾音掷地还拖着烦。
“有事说事。”
陆相挽把声音放得轻轻的。
“我明天下午和许懿约了饭局，我已经答应了。我可以去吗？”
凌夏浔立马睁眼，但眉头还是在皱着的。他转头看着她，眼里的眸子微微上下晃动对她打量。陆相挽一副乖巧的样子抱着抱枕坐在沙发的角落里，凌夏浔迟缓地点点头。
“嗯。”
凌夏浔他答应了。
陆相挽立马就从沙发上起身，她好困了，得到了好消息也笑得好疲惫。
“谢谢。”
“那我出去了。”
她转身就往外走。越走越快，凌夏浔紧紧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关上门，他才双手交叉环胸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他的眸子在眼皮下微微左右晃动。
下午四点，陆相挽去赴约的时候，许懿已经坐在约好的号码桌上等着。她在过道的这头已经看见了许懿的脸，两人都打了招呼，她在过道上走了一半被突然出现的薄时漠拽住了手腕。陆相挽吓了一跳，她在扭头去看薄时漠之前，手已经在下意识挣扎。
轻轻一拉，她就被薄时漠拽进怀里，他的手掌心压着她的背硬生生贴在他怀里。她的额头叩打在他的肩膀上。她还挣脱不开。许懿面对这边坐着。她急忙走过来。她没认出来这是薄时漠的背影，他今天没梳背头没穿西装。一点不像他。
“你怎么在这？”
许懿立马就明白贺寂州的目的是什么。她现在跳进黄河也解释不清。
“小挽，不是我带来的。”
许懿着急和她解释。但陆相挽现在顾不上她。她的孕肚不能被薄时漠发现。
“放手。”
陆相挽使劲挣扎才总算是推开他。她转身就要往回走，但她的手腕被薄时漠死死捏拽着。
“我们谈谈。”
他的声音急又像是下雨天的土壤厚重浓稠，闷闷的。
陆相挽怕磕了碰了肚子里的孩子不敢再大幅度挣扎。但她和薄时漠也没什么好说的。
“谈什么？”
她的脸还是朝外，只有手腕还拉在他手里。她的语调里只剩下两字嘲讽。
“只要你和凌夏浔分开，什么都可以。”
他的声音慢慢的，慢到陆相挽都觉得不可思议。他愿意放过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