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看着站在一起的张寒烟和张起灵，僵硬的脸上努力的挤出一丝丝勉强的笑意，看着莫名的滑稽。
“圣女，老二这两年一直身体不适，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昏睡不醒的状态，所以不能前来迎接，还望二位见谅。”
他恭敬的态度，微微俯身刻意作低的姿态，差点儿惊呆他身后的其他长老。
这两年，二长老陷入昏睡，不能处理张家大大小小的事务，大权在握的大长老可谓是意气风发，嚣张的很。
就连往日唯一能和他抗衡的三长老都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不要说这两年，就是过去几百年的岁月中，他们也从来没有见过大长老如此做小伏低的样子。
其余人的脸上都是不加掩饰的震惊，唯有张寒烟和张起灵，仍旧是一脸冷漠的样子。
他们都知道，如果不是大长老已经管控不住现在的张家人，有求于他们的话，他绝对是不会作出这一副模样的。
张寒烟轻蔑的笑笑，取下背上的背包扔在大长老的怀里。
“原来，往日高高在上的大长老，也有求人的时候，呵......果然，只要你活得够久，什么稀奇事都能遇到。”
她看向道路尽头的一个转角，那个转角的后面，就是她和张起灵之前居住的小院。
“今日太晚了，没有心情给你们收拾烂摊子，等我和小哥休息够了再说！”
她的话，让大长老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极其的难看，刚才装出来的和蔼模样不再，又变成了往日的那个黑面神。
张寒烟笑吟吟的看向大长老，“对了，既然你们知道我们要回来，那我们之前居住的院子......你们应该已经收拾好了，对吗？”
她嘴角上扬的弧度分明是在笑，可眼底充盈的寒光却是在明晃晃的威胁大长老。
大长老看看她，又看看一直都没有说过半句话的张起灵，他在他们的眼神里，看到了同样的寒意。
眼前的两个人，再也不是当初可以随意拎出来大骂的，毫无地位权利的孤儿。
他们一个是族长，一个是圣女，都是大长老不能撕破脸皮，轻易得罪的存在。
他迅速认清事实，强迫自己压下心中已经浮起的怒火和不甘，阴沉沉的脸上再次浮上一抹难看的笑意。
“族长和圣女之前居住的小院我们已经收拾好了，保证每一处都是一尘不染，没有丝毫的尘埃。
要不？我们带族长和圣女回去看看？”
张寒烟没有理会他，转头看向张起灵，眸中盈满的笑意让他感受到她的欢喜。
“不用了，我们自己回去就行，你们几个，没事不要踏进我和小哥的院子，小哥，我们回去吧。”
张起灵微微点头，“好。”
两人皆无视满脸堆笑的大长老和一众默不作声的长老们，淡定的从他们的身边走过去。
张起灵路过大长老的身边时，伸手将大长老捧在怀里的背包拿起，脚步没有半点停顿。
直到二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大长老才卸下伪装，眼底浮现一抹怨恨。
三长老和其余长老在这两年被大长老欺压的厉害，如今好不容易有压制他的人，心中自然感到高兴。
“老大，我们就先回去了，你......还是好好想一想，用什么办法说动族长和圣女给你收拾烂摊子吧！”
张家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人心异动的局面，一方面是因为关于张家一直坚持的理念受到质疑，一方面，则是因为大长老这两年的各种作妖。
长老院成为他的一言堂，整个张家上上下下都被他掌控在手掌心，他强势的不容任何人反驳的行事风格，让张家内外乱作一团，变得乌烟瘴气。
三长老的奚落，如果是往常，大长老早就已经出手收拾他。
可如今，张寒烟和张起灵已经回到张家，他们之前和三长老的关系还不错，现在大长老可不敢轻易对他做些什么，只能咽下这口气。
“我的事，我自己心里有分寸，不用你们操心，你们回去吧，不要在我的面前碍眼！看着都烦！”
三长老与其他长老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们共同转身离去，独留大长老一个人站在空无一人的夜色中。
夜半子时，没有关闭的窗户被呼啸的狂风拍打的吱吖作响，伴随着几个惊天动地的响雷，小雨忽至，淅淅沥沥的落在窗沿上。
张起灵被雷声惊醒，起身掀开锦被走到窗户前缓慢的将窗户关闭，将一切风雨都隔绝在外。
狂风拍打生长在墙角的翠竹，枝叶一下一下的拍打在薄薄的窗户纸上，发出唰唰的响声。
他走到一半，衣柜前停驻脚步，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疾步上前两步打开衣柜的大门。
层层叠叠的衣裳后面，放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紫檀木雕花盒子。
张起灵轻抚盒子上一层薄薄的灰尘，按住锁扣的位置打开盒子，露出摆放在里面的一块月牙形状的白玉吊坠。
这个吊坠，是他从泗州古城回来时在集市上买的，本来想找机会送给张寒烟，可一直都没有送出去，渐渐地，就被遗忘在这个角落里。
他六岁时，在除夕前一天去集市，就是想要买这个吊坠。
也是因为想要买这个吊坠，他被一个骗子诬陷，也是这个吊坠，让张寒烟为了替他挡下那一棍，受了很严重的伤。
如今，多年过去，这个当初一直想要送出去的吊坠，依旧静静的躺在盒子里。
张起灵拿起吊坠，触手生温的暖玉在烛火的照耀中，泛着莹润的光辉。
吊坠还没有送出去，他就已经想知道张寒烟收到它以后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想知道，她会不会喜欢，会不会高兴......
张起灵的唇边泛着淡淡的笑意，他合上盖子，将盒子放在自己的枕边，闻着紫檀木散发出来的木香安然睡去。
雨后的清晨，微风吹动的竹叶上还遗留着几滴未干的雨滴，张起灵漫步在池塘边，看着冰层下的鱼儿欢快的游来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