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南嘉忽地叹了口气：“因为谢家，先皇不肯萧煜衍娶我。”
听到这话，慕怀瑾诧异抬头，没想到皇后居然和五皇子还有过情谊。
霍南嘉的视线划过慕怀瑾同他母亲有几分相似的眉眼，继续道：“我心中一直有气，所以你母亲去世，我并没有去吊唁。”
“更可恨的是，我明明知道你在慕府过的不好，被沈嫣然磋磨，我都没有遣人去看顾你。”
霍南嘉自嘲一笑：“所以怀瑾，你恨我吗？”
恨？
慕怀瑾一怔，随即摇了摇头。
有什么好恨的，当初谢家获罪，多少人落井下石，比皇后做的更绝的大有人在。
况且别说霍南嘉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义女，就是慕家的那些血亲，又是如何对待自己的？
“娘娘莫要自责，您也是被我外祖父家牵连，才没了和五皇子的姻缘，怀瑾能理解。”
霍南嘉嘴角溢出一丝苦笑：“是我年少无知，当年若我再坚持坚持，阿衍定能说动先皇，可惜当年我在气头上，萧煜文又救了我，心灰意冷下我便嫁给了他。”
慕怀瑾犹豫道：“那娘娘，您和皇上......”
霍南嘉面露讽刺：“刚成婚的时候，他确实是对我很好，几乎有求必应，我沉陷其中，我承认，那段时间，我好像真的爱上了他。 ”
随即自嘲一笑：“可惜继位后，他就变了。”
慕怀瑾轻抿薄唇，垂眸并未开口，或者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霍南嘉目光触及到脖子的那几道青紫。
想到凌王那些传闻，就知道慕怀瑾昨晚定是遭到了折磨，心中更是自责。
“以往他对我听之任之，可如今，我连你的婚事都做不了主。”
“你这孩子本就不容易，好不容易能有出头之日，居然就这么断送了。”
说着说着，霍南嘉竟是眼眶都红了。
“若是萧煜庭有什么逾越之处，只管来找我，我定为你出头。”
慕怀瑾看到这一幕，有些手足无措：“多谢娘娘关怀。”
犹豫了片刻，还是柔声安抚道：“您不用担心，凌王他很好。”
霍南嘉叹了口气：“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萧煜庭的为人，顽劣暴戾，难以教养，孩子，苦了你了。”
慕怀瑾垂眸腹诽：倒也没有那么不堪，就是脸皮有些厚。
霍南嘉见状，以为是他不开心了，暗道怎么一直提起萧煜庭，这不是拿刀往他伤口上捅吗？
正准备说点别的，蓦地捂着帕子，咳嗽了起来。
慕怀瑾担忧道：“娘娘，我去找太医。”
霍南嘉脸色苍白地摆了摆手，咳嗽停下后，捋了捋胸口。
露出一抹笑容：“不用，我这是老毛病了。”
说完，她端起一旁的茶盏，抿了口温热的茶水，脸色稍稍红润了些。
慕怀瑾这才稍稍放下心。
霍南嘉看到他的神色，不禁感叹道：“你长得有几分像你母亲，尤其是那双眼睛。”
“小时候，她带我去郊外放风筝，不小心摔在地上，你这会儿的神色同她一样。”
霍南嘉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轻轻的，带着无尽的眷恋。
“她的马球打的极好。”
慕怀瑾诧异道：“娘亲会打马球吗？”
印象里娘亲不是弹琴就是看书，要么做茶点香，性子文静得很。
他还从未见过娘亲打马球呢，甚至都没看过娘亲骑马。
霍南嘉见慕怀瑾惊讶的样子，宠溺一笑：“何止马球，还有蹴鞠，投壶，甚至还喜欢、围猎、射箭。”
“若她是男儿身， 必定有你太爷爷的风范，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
只是一想到她的结局我，霍南嘉眼中亮起的光亮很快变暗。
可惜她这么好的姐姐，却所遇非人，草草了结一生。
慕怀瑾察觉到霍南嘉眼中的忧郁之意，斟酌着开口劝慰：“娘娘，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活着的人，得往前看。”
霍南嘉似乎也觉得自己失态了，用手帕按了按眼角。
“说的也是。”
慕怀瑾犹豫片刻，还是问道：“娘娘可知，当初我外祖父家是因何获罪。”
霍南嘉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不清楚，只知道先皇对这件事讳莫如深，事发突然，当年和谢家交好的人四处打听，不仅没有知晓缘由，反到惹怒了皇上，被罢黜降职。”
“不过”
“或许是和宸贵妃有关。”
宸贵妃？
娘亲的小姑姑谢初怡，当初她极为受宠，赐封号宸，这称号极为尊贵，位同副后。
谢家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让先皇如此震怒？
慕怀瑾暗中调查几次，一直没能查出缘由，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慕怀瑾正蹙眉思索着，就见霍南嘉从腰带上解下一块玉佩。
“这你收着，日后若有难处，你拿着这块玉佩，我霍家子弟定当竭尽所能地帮你。”
慕怀瑾起身抬手道：“娘娘不可。
霍南嘉站起身，缓缓走到慕怀瑾的面前，接着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将玉佩强硬地塞到他的手中。
“你收下，我心里才好受点。”
慕怀瑾准备再次拒绝。
“怀瑾，小姨求你。”
慕怀瑾眼皮微颤，看到她眼中的憔悴之意，最终还是收下了。
霍南嘉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很是欣慰。
“乖孩子。”
慕怀瑾心中有些无奈，霍南嘉这是在赎罪吗？
“咳咳咳咳咳”
霍南嘉又咳了起来。
“娘娘，还是赶紧去请太医吧。”
霍南嘉喘了一会儿，等呼吸稳定了，摇了摇头：“就是老毛病。”
这时一长相精明的宫女端着木盘进来：“娘娘，该喝药了。”
霍南嘉恢复了往日的端庄，冷声道：“放那儿吧。”
随即朝慕怀瑾摆了摆手，淡淡道：“本宫乏了，你回去吧。”
一个小小的宫女，未经通报，就敢擅自进屋。
慕怀瑾按下心中的疑惑，看了一眼蹙眉喝药的皇后。
抬手行礼，跟着宫人离开了。
哗啦~
颜色绚丽的鲤鱼轮番跃入水面。
萧煜文饶有兴致地看着它们相互争抢鱼粮，他瞥了一眼身旁的萧煜庭，随口道：“朕赐你的王妃可还满意？”
萧煜庭看向池中肥硕的锦鲤，盘算着晚上不然就给慕怀瑾炖鱼汤，记得小时候他挺喜欢喝鱼汤的。
面上却不冷不淡，还有点不耐烦:“勉强吧，就是长得不错，但没有南风馆的小倌儿带劲，又哭又闹的，居然还敢打我，我一生气，给了他几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