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苏建华问。
李树梅厌恶地看了韩梅梅一眼，“我家反正是容不下两位知青了，下了工就要搬出去。”
周兴哲将中午发生的事情又和苏建华说了一遍。
苏建华脸色难看，又是这两个知青。
“好，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处理。”
见人走后，苏建华气地指着这一片狼藉的猪圈、鸡圈。
“这些，冯亮、张寡妇。你们两个带着赵知青、韩知青打扫干净。”
“赔偿的事情，兴哲你算好，明天一早将钱拿给我。”
“是。”
各回各位，各自开始忙碌。
苏妍跟着苏建华一同追上了赵果儿。
苏妍轻声细语，“赵果儿。”
赵果儿停下了脚步，她捏着衣角低着头。
打扫完鸭圈，她是准备回家收拾的。
她端着一盆脏衣服去了河边。
芦苇荡里两个白花花的背影若隐若现。
当时，吓得她捂住了嘴，连衣服也不敢洗了。
正当她想离开时，听见了芦苇荡里两个人的谈话。
“彩儿，你可一定要帮我。我娘昨天一晚上都没睡好，担心受怕。都是苏妍那个贱人，她不就是背后靠着有大队长吗？只要咱们……”后面的话赵果儿听不清。
可她知道这个声音，是陈成才。
接下来，就是一道女声，是张寡妇。
“这样做万一让别人知道……”
“没有万一，你就说帮不帮吧？嗯~”
后面，都是一些让人脸红耳赤的声音，她抱着盆悄悄回了家。
赵果儿回忆结束，盯着棉布鞋上面的绣花久久不言语。
苏建华见四周无人，压低声音。
“丫头，牛可是队里的宝贝。虽说咱们有拖拉机，但多一个牛咱们犁地拉东西就多一份力。这人心怀不轨，是想与我们整个大队作对。你要是知道什么，悄悄和叔说，叔绝不说出去，那十个工分也做数。”
“不……不是。”赵果儿抬起了头。
苏建华鼓励，“不是什么？”
“不……不是作对。是针对……针对大队长。”赵果儿磕磕绊绊将看见和听见的事情说了出。
苏建华怒气冲冲。
“好，好，好一个陈成才。”
“丫头，你先回家。”
苏建华看向苏妍，想起自家侄女的大力，决定让其跟着一起。“妍宝，你跟我去陈家，找陈成才。”
“好。”苏妍大步跟上，还不忘问。“大伯，你今天和我哥去问书记，怎么说？”
“书记不在，和主任一起去市里开会去了。今天下达的任务是田副主任交代的。”
清早，广播就喊，让所有大队的大队长到公社集合。
原来，是说这事。
可能不止这些，按理说不应该耽搁这么久。
仿佛是看出苏妍的想法，苏建华叹了一口气。
“田副主任单独将我和你大哥留了下来，为的就是让我们不要再管煤矿厂的事情。现在条件变了，只要我们家绝口不提这事，去京城截肢的事情高厂长会给安排。”
“不用签协议了？”
“不用。”苏建华沉默片刻后道，“我悄悄做主同意了，这事你大哥还不知道。”
“你哥的腿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高厂长改变主意，应该是和五月末有关。
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得到小道消息，知道上面会打击地、富、反、坏、右。
并且，这几年有钱，有权不是什么好事。
容易被揭发批判！
在这个风口上，高厂长就是上面有人也要悠着点。
估计已经处理的差不多，现在要做到是封住他们苏家的嘴。
能尽快截肢，肯定是要尽可能快些截肢。
只是，大哥他……
苏妍问，“那我大哥那里该怎么说？”
“这事我会处理好，你不用跟你大哥说。明天一早，我就让虎子送你大哥和大嫂去车站。”
苏建华见了前面来人，闭上了嘴，没有再谈论这件事。
苏妍也没再吭声。
一头犟，什么也得不到不说，可能命也就没了。
她认为，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
要是不签协议，那就不会成为替罪羊。这事她看可以！
只是可惜了那七人……
现在这些事情不是苏妍能管的，她揉了揉头。
陈家到了，门落上了锁。
陈老太在地里薅草，陈成功又与书记一起去了市里。
陈成才也不在家。
苏黎脖子上戴着钥匙回来了，“堂爷爷，堂姑姑。”
他叫了一声。
苏妍蹲下身子，“苏黎，你有没有看见陈成才？”
“没……没有。”苏黎低下了头。
一看就是心虚的样。
苏妍在其身上闻到了鸡肉香，她皱了皱眉站起身。
“大伯。”
“嗯。”苏建华盯着苏黎油光锃亮的手心，“小黎，你吃鸡了。”
这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苏黎摇头，吓得流出了泪水。
他的哭不是嚎啕大哭，而是无声。
“我没有吃，我真的没有吃。”
“你知不知道那鸡是哪里来的？”苏建华严厉道。
苏黎将手背在了身后。
“堂爷爷，我真没有吃。我知道，那鸡是大队里的鸡。可是，我真没有吃。”
“是成才叔，他说要是我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就把我扔到山里喂狼。”
“行了，我知道了。”苏建华转身就走，往村口南边的大青山方向走。
苏黎泪眼汪汪，“堂姑姑，堂爷爷是不是对我失望了？”
“我真的没吃。成才叔和黑蛋吃了，我一口没吃。他们塞我手里，我又还了回去。”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这事和你没关系，别多想。”苏妍摸了摸苏黎的脑袋。
她连忙跟上了苏建华。
大青山脚下，陈成才跟黑蛋正嗦着鸡骨头，吃的满嘴流油。
“陈成才！”
突然的喊声让陈成才和黑蛋吓得一抖，手里的鸡骨头都掉在了地上。
“大……大队长？你怎么回来了？”陈成才结结巴巴，还不忘用袖口擦擦嘴。
他将剩下的鸡骨头踢到了火坑里，笑嘻嘻。
“我这从山上抓了一只野鸡，刚吃完，大队长就闻着味来了。”
苏妍走到黑蛋旁边，从其肩膀上捏了一根鸡毛。
“你家野鸡的毛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