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时候了，小厮也不敢继续瞒着，“回姥爷的话，城外别院的姨娘小产了。”就刚刚，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不体面的东西，那血，留的到处都是。
婆子们不敢擅自做主，忙让他来报。曲承开这一房小妾虽是秦楼楚馆里带出来的，但却喜欢的紧。
现在听小厮说妾室小产，眼前一黑，差点儿倒在地上，“什么时候的事？照看的婆子呢？”
曲承开死死地抓着小厮手臂，力道不轻，小厮被抓的生疼，但却不敢叫出声来，只能实话实说。
“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婆子都在榻前守着，下午还好好的，突然就流血了…”曲承开顾不上其他甩开小厮连忙朝别院走去。
曲承开走后，从别院赶回来的婆子立马进了内院，钱氏手撑着脑袋，半眯着眼靠在榻上。
祠堂起火的事她刚接到，才从曲江婷那里回来，情绪还没稳下来，李婆子便进了门，后面带着从别院赶回来的王婆子。
“什么事？”钱氏睁开眼，扫向迎面走进来的二人，李婆子回头看了王婆子一眼，来到钱氏跟前儿低声回了句，“别院那小的，胎没了。”
胎没了什么意思，钱氏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愣了一下，从榻上站起来，有些愕然，“这么快。”
后面的王婆子跟上来，伏到钱氏面前，“夫人送过去的药果真好用，老奴才放了一次，便小产了，院里的丫头们正忙着找大夫呢，老奴得空，便跑回来了。”
钱氏点点头，没出声，好半响，才意有所指看向李婆子，“老爷…可知晓了？”
李婆子与后面的王婆子对视一眼，垂下头来，“应该是知道了，刚才听别院的人来禀报，老爷直接去了，现在，估计已经到了。”
“嗯”，钱氏点头，面容看不出变化，似想到什么，回头看向伏在地上的王婆子，“那糕点，可处理干净了？”
“回夫人的话，都处理干净了。”毕竟跟了钱氏二十多年了，该怎么做，她还是有分寸的。
“嗯”不过是个小妾，还不至于自己动太多心思，摆摆手，钱氏脑袋有些疼，刚从婷儿那边过来，许是吓坏了，婷儿一直跟她说有鬼。
偌大的曲府，哪来儿的鬼，也就婷儿胆小，李嬷嬷很识得眼色，见钱氏揉太阳穴，就知道她偏头痛的毛病又犯了，上前帮着按摩。
肌肉松弛下来后，偏头疼明显轻了许多，钱氏回到榻上眯上眼睛，李嬷嬷瞥了一眼还伏在地上的王婆子，对方见状，连忙起身退出去。
钱氏轻叹口气，“婷儿就是单纯，别人说什么便信什么，那祠堂虽说供奉着曲氏列祖，但却从未发生过什么事儿。”
到也听过一些流言蜚语，但大都是些不成气候的东西，哪个地方时间久了无人住没些响动。
再者，祠堂供奉的熟食多，里面的耗子也不少，弄出点儿动静正常。
说到这个，李婆子忽而想起，“前段时间后院厨房的丫头婆子老说厨房周遭有鬼，还时不时有黑影掠过，莫不是…”
有鬼是假，有人捣鬼才是真？迎上李嬷嬷充满疑虑的眼神，钱氏面上也划过一抹深思，“若真是这样，那便不难解释了。”
怎么好端端的，祠堂突然就起火了呢？想到这儿，钱氏敛下眸底的冷意，“明日，你去道观里找个道长过来，使点儿银钱。”
她到要看看，这“鬼”是何等的厉害，竟能出入曲府祠堂如入无人之境。若是真“鬼”也便罢了，但若…是有人装神弄鬼，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匆匆赶到别院的曲承开刚一进门，便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娇娘娇娘”他急着奔进内室。
小妾就那么惨白着脸在床上侧躺着，神情娇弱，本就形似小白花，如今受此打击，整个人看上去更羸弱。
曲承开顿时心口一紧，顾不上其他快步过去将小妾揽入怀中，“没事别怕，老爷在这儿。”
目光触及到用来处理小产倒血水的盆子，眉心狠狠颤了一下，怒气直指伺候的婆子，“你们都是死的吗？好端端的怎么会小产？”
之前大夫来替小妾抓稳胎药的时候，透露过小妾这胎是男丁，因爱屋及乌，曲承开也对这男丁寄予厚望。
如今莫名其妙没了，怎能不气，迎上曲承开愤怒到恨不得将她们这些婆子都拉出去打死的眼神。
近身伺候的柳妈妈眼皮跳了跳，连忙跪在地上，小妾出生秦楼，从小习的是伺候男人的功夫，自成年后，便强行实用避孕的药物。
可以说，难以孕育本就在情理之中，怀了，留不住，也是意料之内，不然大夫也不会在查出对方有孕后，直接就开药保胎。
她拿着曲承开开的工钱，自然竭尽全力侍奉，可…大院儿那头，扛不住有人动手啊。
柳妈妈想说这件事都大院儿的夫人有关，但话到嘴边，终究是咽了下去。
刚失去腹中孩儿，小妾正悲痛不已，整个人哭的不能自己，伏在曲承开怀中，曲承开瞅着那张笑脸，比杀了他还难受。
柳妈妈半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曲承开烦躁不已，直接将跪在地上的众人挥退。回头安慰小妾，深知自己不是钱氏的对手，小妾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任由曲承开抱着。
一直到安抚好小妾，对方沉沉睡去，曲承开才再度从内室出来，柳妈妈垂着头站在廊院门口，不敢说话。
曲承开大概已经猜到了点儿什么，但钱氏。毕竟是正房，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问清所有来龙去脉后，曲承开攥紧掌心，最终只是吩咐下人婆子好生伺候，便匆匆离开。
曲承开走后，柳妈妈端着补身子的药走进房间，迎上小妾明显装睡的脸叹了口气，“老爷宠爱您，若是您主动提出让她为您的孩子作主，没准儿…”
“没准儿什么？”小妾冷哼，一改刚才柔弱的模样，轻咳两声面色惨白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