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小产完，身体虚弱的很，走在地上颇有些站不稳，柳妈妈连忙过去扶着，到桌子前坐下，“您这又是何苦？”
小妾低垂着头，看不清面上的神情，“她是正房”，似对柳妈妈说，又似在对自己说，抬起来的瞳眸里没有色彩。
“我不是个身份卑微的妾室，如何能与之抗衡。”好在，这个孩子她本就没打算留下，只是可惜了老爷的一番情意。
“您明明知道，老爷他，愿为您出头的，您又何必…唉！”说到后头，柳妈妈轻叹口气，“您该让老奴说什么好？”
自小妾被安排在这别院后，她便指派过来，原是曲府外院的洗撒婆子，因心思细，又不曾为钱氏指派过，才被指到别院。
在曲府做了十多的婆子，她又怎会不知道钱氏的厉害，只是，小妾分明知道那糕点有毒，还非要吃。
若是她哄着老爷替她做主，以老爷对她的宠爱，也不是不肯的。确实肯，可那位是何等的厉害，“你觉得，老爷会为了我，坏了她们多年的夫妻情分吗？”
小妾笑的苦涩，柳妈妈看在眼里，微微一怔，不自觉想到钱氏那边送糕点来时，那送糕点丫头趾高气昂的样子。
再想到刚才老爷离开时，凝神看向她时的两眼，突然明白了什么，“那您就甘心一辈子这样过吗？”
美色示人，实在不长久，若是身边没个孩子傍身，那还有什么指望。
“甘心？”小妾眸光扫向院外，垂眸，发怔，思绪不自觉偏远，“她还如此年轻，怎么会甘心。”
那胎刚才被下人端出去时，她看的真切，是个男婴，心口涨的厉害，才止住的泪再度无征兆留下来。
那可是她的孩儿啊，她怎会甘心，钱氏，这是她欠她的，迟早，她会让她加倍还回来！眸底的冷意一闪而过，小妾收回落在院外的目光，闭上眼睛的瞬间，眸底流出一抹清泪。
“你说的可是真的？”曲府后院，刚躺下没多久的曲玲珑听到曲承开养在外面的小妾小产，立马瞪着眼睛坐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青竹。
青竹看她这么激动，担心隔墙有耳被院落外的婆子听到，连忙伸出手指抵在唇前，“哎呦我的小姐，您小声点儿。”
对着她挤眉弄眼，“若是被外面的婆子听到，还不得传的哪儿都是。”若是被钱氏听到，还不得叫人来拔了她的舌。
曲江婷也是一时激动，没想到钱氏这么恶毒，竟连一个孩童都不放过，“那小妾不会反抗吗？”
青竹摇摇头，想到刚才来禀报的下人说的那些，唏嘘不已，“说是送了一盘糕点，奴婢估摸，那糕点里应该掺了东西。”
不然，好巧不巧，怎么就刚好没了呢，“那小妾也是个傻的，钱氏送的东西也敢吃。”不过话说回来，正房给的东西，就算再不喜，怕是小妾也不敢忤逆。
“听说是当着送糕点婆子的面儿吃的呢，都吃完了，送糕点的婆子才离开。”这摆明了是要看着她吃，不吃也不行。
曲江婷轻“啧两声”从床上下来，穿着里衣直接坐在桌前，念了一块儿红枣糕塞进嘴中，甜蜜蜜的味道直接将睡意祛除大半。
身子靠在那儿翘着二郎腿摇晃，“也是个苦命的”，回过头来，看向青竹，“爹爹可知晓？”
青竹挑眉，摊开双手做了个“自己也不清楚”的表情，“这么大的事，奴婢估摸，应该是知道了。”
不过，到现在，前院儿那边儿都没传来什么声音，大概率，是没什么事了，就算有什么事，这么多年的夫妻，估计老爷也不会做什么。
曲玲珑冷哼，“人命还真是不值钱，那小妾再怎么说，怀的都是一条人命，曲承开忒不是东西，得亏孩子没生下来，即便顺利生产，有这么一个袒护不了他们的窝囊渣爹，结果也一样。”
青竹轻叹，“小姐有所不知，钱氏当初下嫁到曲府带来了不少象征身份的东西。”就是因为如此，曲府在众商户中才能与京中位高权重者站到一起。
说白了，曲承开之所以能走到今天，不仅是因为曲氏的财产雄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钱氏的娘家不容小觑。
有强大的权势背景支撑着，曲承开才能在京中混的像模像样，到处结识权贵。不然，商户那么低贱的地位，尚书大人又怎肯屈尊下来与他结识。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钱氏娘家的原因，曲玲珑自穿越过来虽承袭了原主脑海中的记忆，但有些事并不清楚，如今听青竹说完，才知道是这么回事。
恍然大悟，“难怪爹爹虽然对那钱氏没什么感情了，但依然尊重，从未说过半个休妻的字，原来是这样。”
合着，吃软饭的啊！“得”清楚了钱氏在曲承开心中的地位，曲玲珑也懒得继续猜测，站起身来，来到床上睡下。
第二日，曲玲珑一醒来，就听到外面吵吵闹闹，她起身穿戴整齐走出来，就见一群婆子在曲江婷的带领下站在院落门口。
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位头戴黑色毡帽，身穿道袍，尖嘴胡腮的道人，曲玲珑皱眉，“这是做什么？”
听到声音。青竹一众人群中跑过来，上下打量了曲江婷一眼，“小姐，您醒了？”曲玲珑见她面色通红，眉眼间还染着怒意，就猜测到，刚才她一定已经劝说过这些人自己还在睡觉了。
只是劝不动，所以这些人才会被曲江婷带进来，看到曲玲珑，曲江婷原本淡漠的神情瞬间扭曲起来，脑海里满是昨天晚上没有得手的愤恨。
“好你个曲玲珑，还在装傻是吧？”说完，向后一指，示意身后的婆子到曲玲珑的房间内搜索。
“母亲说了，近日内府不干净，进了脏东西，这后院戾气最重，是以，你们都随道长进去，看看，里面可有什么脏东西藏匿。”
什么脏东西，曲江婷这分明是打着“脏东西”的旗号。